陸緘聽完,道:“你是對的,根本不必去找。祖父絕不會答應讓她回來的。”
林謹容就笑:“你又知道?”
陸緘笑笑:“小處我可能沒你細致,大處我卻是能把握的。”一麵說,一麵褪了衣裳:“給七妹的賀儀都準備好了罷?你們是否明日就要過去的?”
林謹容忙替他整理外袍:“是,明日一早就要過去。晚上的飯也要留在那邊吃的。你是要在家裏吃,還是要過去?”
“明晚吳襄做東,邀了幾個好友去五丈樓相聚,我必須得去。”陸緘的語氣十分平淡。
林謹容抬頭看著他一笑:“是為什麼?要備賀禮麼?”
陸緘一口回絕:“不用。”為他自己的生日辦的宴會當然不用備禮。他小時候是過生日的,每年到這個時候,塗氏總要給他做新衣裳,還要給他做一碗長壽麵。可自從他成了長房的嗣子,去了江南後,就不再有人記得他的生日。後來回了平洲,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記得,便會送他一些金玉之物,長壽麵也是有的,但那一日,塗氏必然是熱淚盈眶的,所以那麵吃起來,十分敗人胃口。他不想直接和林謹容說,但卻希望林謹容知道,並有所表示,他固執地認為,倘若她知道並有所表示,那就說明她心裏有他。
林謹容靜默片刻,道:“你瞅瞅這身衣服可還滿意?”
陸緘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這件袍子是新做的,石青色的素錦,銀鼠皮的裏子,舒舒展展,暖暖和和,沒一處不合身。“是你做的?”他垂眸看著隻到他下巴高,專心替他係錦囊的林謹容。她臉上的肌膚細瓷如玉,散發著柔潤的光澤,眼神安靜專注,紅潤的嘴唇因為專注而微微張著,好似一個剛剛成熟的菱角。
林謹容垂著眼道:“還有這根腰帶和這個錦囊。襪子也是。”她已經習慣於把她做的事情一一擺露給他看,並希望能夠得到更多更高價值的回報。
錦囊配色雅致,腳下的襪子是厚實的氈襪,十分舒適暖和。陸緘的唇角不由輕輕彎了起來,他不由回想起新婚初期的林謹容,那時候她的神情不似現在這樣寧靜溫和,更多的是茫然和緊張。看著此刻的她,他多少有些成就感,為他如今的順意,也為林謹容如今的模樣,他伸出手,輕輕摟住林謹容的腰。
林謹容靈巧的手指頓了頓,抬頭看著他輕輕一笑,卻見他專注地看著自己,一手托住了她的後頸,俯身下來,溫熱的氣息瞬間吹得她的肌膚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不等她開口,他已經封住了她的嘴唇,猶如品嚐美酒一般的細細品嚐。
陸緘聽見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他覺著他好似又回到了新婚那一日的緊張和不安中。他幾乎是拚了命地摟緊懷裏的林謹容,盡力讓她貼近他。她的唇瓣帶著徘徊花的芬芳,又有泉水似的清甜,她的呼吸好似是最輕最輕的羽毛,撫得他心煩意亂,他鬆開了她微腫的唇瓣,又輕輕咬在她的頸窩裏。察覺到她戰栗了一下,他立時恨不得將她揉進去才好。
良久,他方鬆了手,在她耳邊低聲耳語:“阿容,我想你了。”他這次去了半個多月,回來最想先看到的人就是她。他十分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已經和新婚初期不一樣,他想他和她真的能白頭偕老。
冬天黑得早,此時屋裏已經陷入昏暗之中,陸緘看不到林謹容的神色,隻看到她低垂著眸子,聽到她的呼吸輕輕淺淺的,她的手還抓在他的腰帶上。他也不著急,就一直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林謹容一直沒有說話,許久,在他的耐心幾乎要殆盡,滿心的喜悅即將平複的時候,他方聽到她含糊不清地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也是。”
“阿容……我很歡喜。”陸緘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一動不動,林謹容溫和地輕輕推他:“天黑了,你要遲了,休要喝醉。”
“我理會得。”陸緘方放了手,心滿意足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去了。”
林謹容淺淺一笑,命人進來掌燈,取了他的披風給他披上,送他至院門前,眼看他走得不見了影蹤,方才又回到房裏,坐在燈下沉思。
荔枝進來,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小聲道:“奶奶,您應該高興才是,何故煩憂?”
林謹容一笑:“我是在想,如何去大姑娘那裏做這個說客。”就快了,那一年,陸緘就是在這個冬天,與她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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