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有些煩躁地觸了觸額頭,陸雲忙扯了扯林玉珍,示意她見好就收。林玉珍猶自不肯善罷甘休,轉頭問塗氏:“三弟妹,這人在之前就成日往你那裏跑,阿諛奉承,挑撥離間,你不防她是這麼個起心不良的惡毒東西吧?你可有什麼要問她的?要出氣的?”
塗氏最恨的乃是之前那事兒,此刻被她當眾揭了瘡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裏正懊惱無比,當然不耐煩回答她的話,淡淡地道:“婆婆自有公斷。”
林玉珍討了個沒趣,又要問林謹容。陸老太太發了話:“既然真相大白,就不必再鬧了。把人帶下去,把她這些年做的好事一一查證清楚,把該追回的財物追回來,該罰的罰,該打的打,該賣的賣,該送官的送官。”
範褒上前行禮應是,將一幹人等全都押了下去。
林玉珍旺盛的精力還沒來得及發泄完,事情就這樣結了,她當然不依,正要找點其他話來刺激宋氏婆媳,陸老太太已然疲憊地道:“好了,累了這大半日,耳朵嗡嗡嗡的響,都散了吧。”又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兒,傳出去沒誰有麵子,都閉緊嘴吧。”
於是眾人都稱了是,恭送她老人家回房休息。
一眾人心裏窩著邪火,都不甘心,誰也不想先走。林玉珍最先道:“阿容,多虧你運氣好,不然被這狗東西給害了,還有苦說不出。也不知道這賤人的心是怎麼長的,這樣的歪,這樣的黑。我說二弟妹你之前那麼多年,就沒看出她是這種可怕的人嗎?”
宋氏冷冷地道:“大嫂說笑,不是人人都有阿容那麼能幹聰明的,幾天的功夫就明察秋毫,揪出了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我不才,之前管了庫房那麼多年,竟就半點沒察覺這些事情,一直當她是個好人,她也沒害過我和誰,我也就沒機會知道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話裏裏外外都透著一個意思,孟婆子在她手下的時候是好人,到了林謹容手下才十多天就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坯。怪誰啊?被逼的。林謹容果然太刻薄,太凶悍,短短的時間裏就把人給生生逼成了這個樣子。
林謹容淡淡地道:“二嬸娘說錯了,其實我既不聰明也不能幹,不然在您手下好好兒的人,怎會突然到了我這裏就變了性情?說明侄媳是遠不如您。”
宋氏直視著她:“阿容,你既然這樣說,我也就不客氣地說你兩句,這事兒你是有做得不妥不當的地方。為何當時荔枝發現事情不對,卻不去和你三嬸娘說一聲,讓人過來檢查一下針線房呢?若是當時多一句話,隻怕二老的衣裳和那些衣料也不會被咬壞。既然有人恰巧在外頭碰見了那臭小子,為何不當時就把他拿下問罪?所以這些損失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我知道你想借此拔除孟婆子,但當家的人,不能隻顧著自己,要顧大局。”
一句話,塗氏就又看向林謹容了。林謹容太陰險了。明明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她偏偏裝作不知道,等到所有事情都發生了,她才故弄玄虛,使個丫頭來講故事,又把她想要拔出的人全給拔了。分明就是弄了個圈套等著人來鑽嘛,自己就成了那犧牲品。
若是製止了,怎麼造成事實,怎會有這樣好的效果?不是讓你們下一次害人的時候更有力更瘋狂麼?林謹容很滿意今天的收獲,嗬嗬一笑:“二嬸娘您弄錯啦,也太高看我了,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高瞻遠矚,事事周全?一來,凡事都講求一個證據,荔枝丫頭生性謹慎,沒有證據,不敢輕易指證任何人任何事,唯一敢和我說,我卻已經睡了。二來,孟家三小子從角門外頭被人給堵住,乃是碰巧,也是天要亡他,彼時院門深鎖,我又如何能夠得知?我是天亮之後,針線房出了事,才又得知的。那時候,範大總管要使人進來稟告老太太此事首尾,我恰好遇上,就接了這事兒來告知祖母,讓荔枝跟著去處理的這事。拔出蘿卜帶出泥,竟就巧了。”說到底,憑她個人,根本做不到這些,她就是仗了老太爺的勢,借了老太爺的力,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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