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珍心裏明白,這是在為老太爺即將要做的事情做的鋪墊,寬慰她是因為她不成了。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卻也隻有忍住了,低低切切地答應,讓陸老太太放心。不要說她不明白,她其實很明白,這家裏,她最能依靠指望的就隻有陸家二老。沒有兒子的女人直不起腰。
陸緘見旁邊有一盤子櫻桃,便拾了一粒湊到籠子邊去,往鬆鼠麵前送,那鬆鼠警惕地瞪圓了黑豆子,並不敢接。陸緘鍥而不舍,陸老太太忍不住笑道:“它哪裏會吃這東西。”話音未落,就見那鬆鼠飛快地奪了陸緘手裏的櫻桃,轉身背著眾人吃了起來。
陸老太太又稀罕又歡喜,連連歎氣:“哎呀,真的是會吃!”於是眾人便都拿了櫻桃去逗那鬆鼠,這種熱鬧一直到塗氏和陸三老爺進來為止。
塗氏的氣色今日比之平時精神了很多,眼睛亮亮的,陸三老爺仍然是一副沒睡醒,昏昏沉沉的樣子。他們才一進來,眾人出於各自的原因和考慮就都停下說笑,一本正經地坐了回去。
塗氏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變化。她把它歸結為林玉珍母女的嫉妒。往日她總是往角落裏一坐就算了,可她今日還恰恰的不願意如同往日那般,她打起精神,歡欣鼓舞地和陸老太太說笑,把很多年以前展現過的那種歡喜勁頭再次展現了出來。
一張笑臉的塗氏自然比一張哭臉的塗氏更讓人喜歡,陸老太太自然不會掃她的興,非常配合地誇讚了她幾句。又罵陸三老爺:“一把年紀了,還不愛惜自個兒,真要日後走路都要讓人牽著走?”
陸三老爺訕笑著,憂慮地看了看陸緘。陸緘眼裏閃過一絲陰霾,手無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幾下,抿緊了唇,擔憂地看著興高采烈,不自知的塗氏。
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元郎飛快地跑了進來,清脆地喊道:“曾祖母!曾祖母!”以此為序幕,人丁興旺的二房迅速湧入,瞬間就把榮景居的廳堂給擠了個半滿。
宋氏第一眼看向的是塗氏,當看到塗氏那精神煥發,躍躍欲試的樣子後,她好心情地笑了。雖然她今日穿的隻是一件半舊的淡青色羅衫,頭上也隻戴了一枝金釵並兩朵珠花,可是她半點失落傷心的樣子都沒有,十分的平靜自然。
陸建中使勁拍著陸緘的肩膀,豪爽地笑著,笑聲可以驚起飛鳥:“二郎,好出息!你弄的那個踏犁和秧馬,至少為咱家節省了四分之一的人力物力!”又指著陸經和陸綸:“我平時說你們,你們還別不服氣,就該和你們二哥學,又能讀好書,考取功名,又能做這些實事,還有一顆仁心。”
陸緘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謙恭地行了一禮:“二叔父謬讚了,侄兒實不敢當。論起實務來,我遠遠不能和大哥比,我還該和大哥好好學學才是。”
一直抱著小兒子逗弄的陸紹聞言,抬頭望著他和氣的一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爽朗地道:“二弟勿要自謙。哥哥沒有大出息,日後要靠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陸紹比陸緘大了五六歲,中等身材,已經留了小胡髭,長得更像宋氏,圓臉大眼,平實中帶了點精明,精明中卻又帶了點溫和。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的一張臉。
“都是我陸家的好兒郎,隻要你們抱成堆,又何愁大家沒有好日子過?”陸老太爺扯著滿臉別扭的陸繕大步走進來,身後兩個婆子還抬著一隻沉重的藤箱。
除了隻顧著開心玩鬧的元郎和浩郎、別扭的陸繕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隻藤箱上,裏麵裝的東西不言而喻,自然是賬簿了。
於是這頓花了廚房許多功夫才精心準備出來的團聚飯吃得索然無味。其實所有的人都希望這頓飯不要吃了,幹脆一點吧,但是陸老太爺的風格自來如此,天大的事情,也得等著吃完了飯以後再說。用他的話來說,就算是氣,也得肚子裏有貨,才有力氣生氣。
好容易撤去飯桌,分長幼坐下後,陸老太爺總算是開了金口:“人情往來,由大媳婦和二媳婦一起管著,二媳婦當家多年,采買一事還是由她來管,大孫媳管了廚房很多年,沒有出過差錯,不變。三媳婦,剛入手,就先從針線房來起吧,二孫媳婦去管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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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粉紅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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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最好的,但我絕對是勤奮的,並盡力認真對待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