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1章 左右(1 / 2)

吳亨人還未到,就先笑道:“二哥你在做什麼?老遠就看到你又作揖又鞠躬的,你光是跑來看 看茶水也能得罪陸二嫂?說說,你又做什麼啦?”

吳襄笑道:“我又多嘴得罪了她。”

陸緘不動聲色地上前與林謹容肩並肩站定了,笑道:“阿容沒那麼小氣,定是你說得特別難聽。是不是,阿容?”

林謹容隻笑不語。

吳襄就道:“誰說她不小氣?我不過說了她的丫頭兩句,她就牙尖嘴利的不饒人。為了息事寧人,我不得給她作揖?”

桂圓捧著茶具出來,適時賠笑道:“都是婢子笨拙。”

吳襄就往後頭走:“不說了,反正我賠過禮啦。”

吳亨就道:“看我二哥這脾氣,從來就隻顧一時快活,到處得罪人。還望賢伉儷莫要與他計較才是。”

陸緘淡淡一笑:“他的性情我知道。”隨即回頭望著林謹容道:“走罷。”

不多時,五丈樓送了席麵過來,他三人略略吃用了一些,說了一會閑話,就自散了去。

日影西斜,晚風送爽,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頗有幾分悠閑的意味,林謹容調整了一下姿勢,盡量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敏行,明日我想回一趟娘家。”

陸緘道:“一起去吧,我去了這許久,就昨日送小七弟回去的時候略微停了一停,也該過去給長輩行禮問安的。”頓了頓,問道:“阿容,先前吳襄怎麼得罪你了?”

林謹容早有準備,笑道:“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非得要借他那些古物給我。我自是不要,他就說我古板小氣之類的,一扯就扯到了我父親,我沒和他客氣,狠狠說了他兩句。”

陸緘的手指輕輕敲了幾下矮幾,似是信了:“他這個脾氣,實在是讓人頭疼。你可知道他在京中是做了什麼才誤的大事?”

林謹容道:“不知,這種事人家不主動說,也不好問。你知道麼?”

陸緘道:“我是聽幾個同吳襄一起去應考的人說的,一樣口無遮掩的老毛病。我們太明府有位榮老學士自來對家鄉人多有照顧,特意在豐樂樓請客,本意是想把吳襄他們介紹給座中客人。座中有位據說是武太師的什麼侄孫,人人都在吹捧,偏吳襄看不慣,裝作醉酒說了幾句混話,從而得罪了人,這才飛來橫禍。多虧榮老護著,不然隻怕吃的苦頭更大,有可能是一輩子前程盡毀。”

沒想到會這麼凶險,可吳襄那樣兒,真是沒有半點後悔和想不開的樣子,照舊的悠哉樂哉。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評述吳襄這性情了,林謹容不由歎了口氣:“人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卻看他並未就因此警醒多少。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看他要改掉這性情是難了。”

陸緘讚同道:“但願他此生順當,多遇見幾個愛才惜才之人才好。”

林謹容忍不住認真看了他一眼。這二人雖是朋友,但從來就不曾誰真的服過誰,陸緘一直都想超過吳襄,吳襄也不願意讓陸緘超過他。他們的友誼,開始於互相的不服氣,並在互相競爭中延續,難為陸緘還能有這種想法。那麼,日後他二人反目,又是為了什麼呢?是陸緘終於忍受不住吳襄的疏狂,還是吳襄忍受不住陸緘的過分認真和難纏?

陸緘沒有放過林謹容這一瞥,有些不高興地道:“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他想贏吳襄不假,一直都很想很想贏,但他要的是正大光明的超越,而不是期盼吳襄倒黴什麼的。可這種心思,他卻是無法隨便出口的。

林謹容自是不會承認她剛才有什麼想法的,便笑道:“敏行怎會這樣說?我以為你是哪種人?”

陸緘沒再說話,也覺著和她說不來,轉過臉去,正好看到縮在角落裏聽他二人說話的桂圓,便冷冷瞪了桂圓一眼。

桂圓不解,又怕又莫名其妙,想不透自己怎麼又得罪他了,分明自到陸家以來,她已經很小心很謹慎了。想了一回,才突然明白過來,這一瞪,隻怕是為著她之前附和吳襄說謊的緣故。於是又心虛地縮了縮,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鞋尖不動,須臾脖子和背脊就僵硬得發酸發痛。

林謹容看得明白,也十分樂意看到這種情形,便嗬嗬一笑:“桂圓,你過來給我打扇子。”

桂圓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能動總比不動的好,有用總比無用的好。於是堆了甜甜的笑,狗腿地挪過去,拿了扇子不緊不慢地給林謹容搧起來。她堅信,隻要把林謹容伺候好了,她的境地就不會壞到哪裏去,林謹容才是能左右她生死沉浮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