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便下定了決心:“店家,這東西價值幾何?”
店家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俗話說的,一兩沉香一兩金,這沉香又不似其他東西,裏麵含的油脂重,對雕工要求極高。大件些,成色好的沉香雕件更是貴重難得。不會收您高價,但也得保本。看哪件說哪件。”
陸緘便問陶鳳棠:“大表哥幫我看看,哪一件比較好?”
這樣貴重的東西,陶鳳棠也不好隨便開口,便問道:“賢弟是買了送人還是自用?”
陸緘淡淡一笑:“我還不到用這些貴重東西的年齡,是買了送長輩的,是女長輩。”
陶鳳棠認真想了片刻,道:“佛像很好,但講究的人家一般來說佛像都是要專程去寺廟裏請的,不然顯得心不誠不慎重。我看如意不錯,萬事如意,雕工也精細流暢,造型古樸典雅,尺寸也好。”
陸緘便道:“那就是這如意了。”
店家微微一笑,伸出二根手指:“二十兩黃金,少一文都不說。你看看這柄如意,造型圓潤,可不是那起依著料子的走勢來做的,而是從一塊大料上截下來的,您是陶大少的親戚,這個價隻賣您,旁人得不到。”
二十兩黃金,林謹容一陣心酸,這幾乎是她所有家當的一半,在這裏,就隻夠一個不起什麼用的如意。
陸緘眼睛都不眨,沉聲道:“價格也算公道。”
店家聞言一喜,笑同陶鳳棠道:“您的親戚和您一樣的大方直爽。”話音未落,卻見陸緘不停歇地指了幾件小東西:“把這些都算作添頭可好?”
林謹容見他的手指竟也指向自己握著的那個大雁掛飾,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那如意,她猜他大概是買了送給陸老太太的,畢竟從時間上來算,這個人定然沒有去參加林玉珍專為他設的慶祝宴,他回去後肯定會遭受林玉珍的雷霆之怒,要鎮住林玉珍,就隻有依靠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二人,他怎能不盡心巴結呢?而這些零碎東西麼,無非就是故意和她搶,要讓她憋氣難受罷了,就似先前那盒琉璃簪子,他無非也就是想故意氣她。好吧,眼不見心不煩,他贏了!於是林謹容隨手將那掛件往櫃台上一放,徑自走到外頭去等候眾人。
荔枝和龔媽媽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上,龔媽媽低聲道:“姑娘不挑兩樣小東西麼?太太給了老奴些錢的,您和七少爺若是喜歡什麼,都可以買。”
林謹容淡淡地道:“沒有看得上的。”
荔枝小聲道:“您剛才拿的那個大雁掛飾就極不錯,若是奴婢給您配個結子,一準兒雅致得緊。您若是要,就該和表少爺說,他必然不會和您爭的……”
林謹容生生咽下一口氣,假作雲淡風輕狀:“我瞧不上!”
荔枝和龔媽媽也就不敢再說。
過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出來,陶鳳翔手裏舉著那個大雁掛墜直朝林謹容而來,一手塞給她:“你的。”
“嗯?”林謹容訝異不已,陶鳳翔指著自家的腰間道:“看看,你這表哥挺不錯的,一人送了我們件小東西,小七弟的是隻鷹,我的是隻燕子,好看不?”又小聲道:“你猜怎麼著,那如意竟是送給我娘的生辰禮物。真是周到。你別生他氣了,我看這個大雁是故意買給你賠罪的,奇楠香的,人家不肯做添頭,又加了些錢。”
林謹容一時五味雜陳,那不好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試想,他隨意就討得了其他人的歡心,做得麵麵俱到,她若是再公然表示對他的反感和厭憎,在眾人眼裏簡直就不是東西了。當下扯著唇角淡淡一笑,隨手將那大雁扔給荔枝,也不管荔枝接住沒有接住,徑自往前去尋陶鳳棠說話。
吳襄一直看著,不由“撲哧”一聲笑出來,幸災樂禍地撞了撞陸緘的肩頭:“你可真慘。看來是討好不來了。要不,我替你做做說客?我的麵子,她還是要給幾分的。”
“不要你多事。”陸緘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算是看出來了,林謹容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小誤會才會這樣仇視他。否則都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何至於如此?可從頭想到尾,他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林謹容,讓她處處針對他,處處和他過不去,甚至於設計自己落水,差點要了自己的命,那得多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