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娘家人送東西要和你說啊?幹你什麼事?陶氏哼了一聲,道:“囡囡,你來說,這地究竟是誰給買的,花了我的錢沒有?”
林謹容道:“是舅舅送的。舅舅一共買了八十傾地,一半給我,一半給七弟。說是丟著沒什麼,指不定什麼時候成了良田,就賺了。”這事兒瞞不住了就不用再瞞,但她始終沒說是她堅持要買,還用了自己的錢,私心裏是想把這買鹽堿地的功勞全推到陶舜欽身上去。
林三老爺想了半日,突然道:“是不是真會賺?”陶舜欽的頭腦靈光,做生意基本不會賠本,就算是林老太爺,雖然口裏經常貶責他不務正業,但陶舜欽每次上門卻也很給麵子。
陶氏翻了個白眼,不理睬他。
林三老爺厚著臉皮道:“要不,我們再買點?”
陶氏往一邊讓了讓:“沒錢!三老爺拿自己的錢買。”
“你蠢啊?”林三老爺理直氣壯地道:“拿我的錢買,日後還不是大家得?你願意哥嫂來和我們分?就拿你的嫁妝置。”
其實是想給林亦之那個賤種置產吧?陶氏冷笑不語。
林三老爺坐了片刻,見外頭的雨小了,起身道:“就這樣定了,我明日就去看地。”
陶氏怒氣衝到喉嚨口,正要發作,就見兩個女兒同時朝她使眼色,好歹忍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寫在自己的名下,就是自己的資產,將來就算是她把它留給林慎之,誰也沒法子。便笑了:“三老爺去買唄,不過我先說在前頭,我是沒錢的,我的錢要留著給我的三個孩兒備妝奩和置聘財。我要我女兒的妝奩比人家高兩三倍,兒子的聘財不被人說輕。”
林三老爺怒了:“爺有錢!不要你的!”
林謹音忙提醒他:“爹,還是小心一點,舅舅說了,他也不確定,花費不多,有它無它的丟著也沒啥。他有錢,咱們不一樣……萬一那個,您……”
被女兒看不起了,林三老爺恨道:“我就要買!爺賠得起!”
林謹容便朝林謹音使眼色,意思是別管他,隨他去。她覺著,就算是便宜了天底下所有的人,也別留到最後便宜了陸緘。
林謹音沉默不語。雖然她替林謹容隱瞞了很多事,卻覺得很矛盾,她不認同林謹容的行為,對錢財表現得太過熱衷,太過看重,仿佛瘋魔了一般。偏偏一向深得她敬仰信任的陶舜欽似是很認同林謹容的行為,這又讓她產生了疑慮,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麵對林謹容的這種行為。
林謹容看出她的矛盾和猶豫,徑自換了衣服,喝了春芽送上來的薑湯,往她身邊坐了,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小聲道:“我沒想到舅舅會那麼大手筆,又不想欠他太多,在表兄妹麵前丟臉。事急從權,保證以後再不會做賣首飾這種丟臉的事了。”
林謹音沒理睬她,唇角卻輕輕彎了起來。
林謹容厚著臉皮撞過去,姐妹二人一同倒在坐榻上,林謹音翻過身來,凶神惡煞地掐著林謹容,低聲道:“為什麼不來找我?”
林謹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的錢不就等於是舅舅家裏的錢?有什麼區別?”
林謹音大囧,更加不饒她,兩姐妹鬧成一團,笑得喘不過氣來。陶氏本來滿腹怨氣和怒火,看到這樣子也忍不住消了氣,上前一人輕輕打了一巴掌:“去,去,大姑娘了還這樣胡天胡地的鬧?”
第二天,林三老爺果然氣勢洶洶地殺去看鹽堿地。原本打算買個不低於陶舜欽的八十傾的,事到臨頭又改成了四十傾,府衙裏的人坐地起價,非得要一百文一畝不可,他一氣之下,又改成了十傾。堪堪花了一百貫錢,連連罵府衙的人心黑。
陶氏譏笑他:“還以為有多少錢呢。”
林三老爺嚷嚷道:“我家已經有那麼多了,何必再買那麼多?全天底下這麼多鹽堿地,難道都能買得完的?我問你,亦之的親事你看成什麼樣子了?父親先前過問了。”
陶氏淡淡地道:“平洲這邊提了幾家,清州那邊也有合適的,我打算去給我大嫂慶生的時候,在清州多留幾日,相看一下。等定了以後再稟告公婆。”
夫妻倆多年過招形成的默契,這是都不想吵的表現。林三老爺也就不再過問,裝模作樣地吩咐:“你好生上點心,休要讓人看笑話。”隨即搖搖擺擺地出去炫耀陶氏買了多大一片土地,將來成了良田又是如何的好,被人一致嘲笑,氣得他咬牙切齒地說他們統統都是嫉妒,沒膽子。
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林老太爺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