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茂一把將袖子放下來遮住傷口,“門開著呢,進來吧。”
江南,總是和煙雨相伴。似淡淡的水粉,塗抹時光下的草木和巷子。風吹過這裏,是黏。黏住的是時間,歲月在這裏駐足很久了,江南的美,停駐在煙雨的水粉裏,裹足不前。世事變遷,不變的是江南的水,繞著臨水居住的人家。
“你到底知不知道隋仕在哪裏?”肆鈺冷冷的看著隋卿懷中的小狸,自從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後,肆鈺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態度比起之前來說更加惡劣。
隋卿著急找隋仕,沒有聽出肆鈺語氣之中的不耐,隻是抱著懷中的小狸,“它傷勢未愈,一時半會兒應該沒那麼快找到,你給它一點時間。”
肆鈺抬頭看了看隋卿,再低頭看看他懷中的小狸,沉默著走遠,一句話也不和兩人說。
“肆鈺可能前兩天受傷了,心情不太美麗,你別介意啊。”隋卿看著肆鈺走遠,低頭和懷中的小狸,也不知算道歉還是算什麼。
小狸聽著隋卿的話,心中更加猶豫不決。
“我聽前麵有人說河中死了人,有人說是洛陽來的,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隋卿還在跟小狸道歉,肆鈺忽然從前麵掉轉頭來。
隋卿抱著小狸點點頭,“去看看。”
到了人們所說的河邊之時,肆鈺和隋卿才看見,那是條平常而又美麗的小河,河水清澈見底,靜靜的流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點點星光,它日夜流趟,漸漸消失在山的轉彎處。
肆鈺不覺想起祁山底下的那條河流,站在祁山最高處看,它就像一條漂亮的帶子飄繞在山間小河恬美,四季如此。春天,那裏花紅柳綠,印在河麵上,像絢麗多彩的綢緞。夏天,驕陽似火,這裏綠樹成蔭,坐擁涼意令人分外喜歡。秋天,四周到處是金黃的一片,小河也變得金燦燦的惹人喜愛。冬天,肆鈺最喜歡大地銀裝束裹的晶瑩潔白,小河上蒙了一層薄冰,害羞似的遮起臉龐,中間又露出可愛的微笑。小河的四季是多麼美好。
“請問下剛才不是說這河裏死了人嗎?”肆鈺看著那平靜的河流,一點也不像剛出了一條人命的樣子,除了河邊還站著的那些百姓的議論紛紛尚可證明。
“是呀是呀,那人死得好慘,心肺都被挖出來了。”百姓一聽肆鈺打聽,立即像吐豆子一樣把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喏,就在那邊,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著的。聽說都被河水泡了好一陣了,全身都浮腫了,唯獨心肺不見了。”
肆鈺忍住想吐的衝動,“那屍體現在在哪裏呢?”
百姓指了一個方向:“剛才官府的人給帶走了。”
“走。”肆鈺本來準備回頭叫隋卿,卻見隋卿低頭愣愣的望著那河流。
“怎麼了,這河有什麼問題嗎?”肆鈺看著隋卿的模樣,不由得出聲問道。這河流跟祁山底下的河流很像,其實她還是蠻喜歡的,可是看現在隋卿這樣,肆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隋卿抱著懷中的小狸從河邊站起身來,“我們現在去官府嗎?”本來不想去官府,但是依現在的局勢看來,不去也不行了。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仿佛知道隋卿想些什麼,肆鈺看著隋卿懷中的小狸,“它傷口還沒有好,你先帶它回客棧歇息吧,我很快便回去。”
隋卿看著眼前的肆鈺,一身水藍色的衣飾,無任何複雜的紋飾,淺繡桃花,款式雅致,繡紋精美絕倫,身材高挑纖細,一頭青絲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頭上卻無任何精致首飾佩戴。衣領微微敞開,露出曲線優美白皙修長的脖子,一身藍衣更襯得肌膚如雪,唇邊習慣性的帶著一絲笑容,美麗卻不張揚,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都說他有洞穿人心的能力,可是他真的看不出來,眼前的肆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肆鈺亦是同樣注視著隋卿那雙平靜的眼,明明她有看穿人心的法力,可是在隋卿麵前,她的全部法力好像都失效,一點都不管用。
“沒事,我和你一起去。”沉默良久,隋卿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太壓抑的緣故。
肆鈺淡淡的看了隋卿一眼,妥協道:“好吧,一起去。”
“三,三皇子。”府衙的人在隋卿等人進去一炷香之後,終於明白了隋卿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