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邊關的事,太後的事,都叫他已是精疲力盡,如今他的麵上寫滿了疲憊,可一雙眼睛卻還是炯炯有神的盯著寧景睿,道:“還說不敢,真是口是心非。”話是這樣,可是口氣絲毫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如今你也長這麼大了,想當年,你母親尚還……哎,真是人老了便格外的念舊。”
寧景睿詫異的看著皇帝,不明白今日的他為何這般顯得蒼老,皇帝的性子他最是清楚,素來不會輕易在人前露出如此神色,今日卻故意在他麵前顯露……
可看著他如今的模樣,也確實是真的老態龍鍾的模樣,那兩鬢的白發更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那雙銳利的眼眸此時也顯得有些渾濁,果真如一頭失去雄風的蒼鷹,垂垂老矣。
隻是,這可能嗎?
寧景睿的眼眸中閃著疑慮的眸光,仔細的盯著麵前的帝王瞧,如何都不肯相信麵前的這位會因為這麼樣的事情就會倒下。
皇帝是何等心思的人,一眼便瞧破寧景睿的心思,不過是撇了眼,肅著麵色道:“如何,還在怪朕當年負你母親?可是當時我也不知道她已懷了身孕,且這也不是我的注主意,是先帝爺賜的婚,當時聽聞,我也一度痛不欲生……”
這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往日並不見他提起,為何偏偏是今日?
寧景睿眼裏的疑惑加深,這是兩人之間第一次這般將事情挑破,往常即便是心知肚明,卻也不曾這般深談過,更不曾這般挑明關係。而今天他不但是主動攔截他,更是主動挑起這個話題,叫他心中有了絲警惕,這實在太奇怪了。
寧景睿保持著慣常的溫笑,卻並不打算先開口,自靜靜等待皇帝的話語。
皇帝看著這樣神情的寧景睿,想到當年的自己也是這般神色站在先帝爺的麵前,聽他訓話,一樣是這樣不溫不火的神情,不覺就是一歎,緩緩開口道:“雖然你嘴裏不說,可朕還是知曉你心中一定怨怪朕,明明是皇子的身份,卻……如今我也已是補償了你,到底遂了你的心願,叫你娶了自己喜歡的女子,你卻還有什麼不滿的?”
寧景睿低著頭,不再瞧向皇帝,盯著自己腰間的香囊瞧了會,俊美的麵容上卻不過是一抹淡漠的神色:“陛下說笑了,微臣又怎敢記恨陛下!陛下成全我的這點念想,皇恩浩蕩,微臣感激還來不及呢,又如何敢記恨。”
皇帝聞言卻不過一笑,唇角微微上翹,顯然心情不錯:“還說沒有,這般說話便是心中有怨。你是朕的兒子,身上流著朕的血,性子自然也是秉承了朕的倔強,麵上瞧著溫善無害,骨子裏卻是桀驁不馴,與朕與你娘都是十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