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君燕素來是是藏不住話的,一出口便已經知曉自己闖了禍,本就心中歉疚,又被蔣老夫人這般訓斥,一時有些抹不開麵子,不免有些悶悶。如今見宛然為她解圍,這才笑了出來,道:“可不是麼,在我眼裏,妹妹什麼都是好的,便就是嘉兒小時學會繡的第一個香囊我讀覺著很好看而一直帶在身上,如今瞧了妹妹這般的才情,自然就要越發的這般認為。
隻是,明明祖母心裏也是這般認為,不過是被孫女點破了便覺麵上過不去,孫女可真是冤枉,孫女也不過是想要博得祖母一笑著才胡扯一通,卻不想祖母不領情。”
蔣君燕這話說的酸溜溜的,大有欲哭的滋味,一時倒叫蔣老夫人不好在氣惱,便又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又說教了幾句這才停了。不多時,馬車便到了宮門口,此時的宮門前早不複來時那般的鬧哄哄,人群三三兩兩的早就已經散落的差不多了。
再說,今日宛然雖也出盡了風頭,可到底皇帝並不喜,自也沒有引來眾人的嫉妒,反而是那幾個得到豐厚賞賜的人家被人私下各自議論著。
車停下,宛然扶著蔣老夫人下了馬車,見她身邊的嬤嬤往那趕車的幾個太監手中塞了個荷包,她不過默默在旁看著。待幾個太監走遠,宛然這才與她並蔣馨竹幾個辭別,又親自扶著蔣老夫人上了馬車,在她的殷殷叮囑下目送她們遠去,眼見馬車徐徐往前去,她這才收回目光,轉身上了韓淑妃派人前來接她的馬車。
長長的宮道上,遠遠就瞧見韓夫人孤身站在那裏翹首,身旁不遠處站著韓淑妃身邊的貼身莫女官,待馬車近身,宛然下了來,本是想著扶她上車,不想韓夫人搖搖頭,道:“左右也是不遠,且有莫女官帶著,不會迷了路,不如便慢慢走回去吧。”
宛然有些詫異,轉而一想,隻要她高興就可以,再說,有人領著也無妨,就也點點頭,挽著她的胳膊,順著宮道慢慢朝修容殿走去。兩邊是高高的宮牆,長長的夾道看不到半絲人煙,偶而有幾個宮女太監或是侍衛走過,除此之外,別無他人,顯得寂靜沉寂。
地上的青石磚一排排的在腳下延伸出去,夾道兩邊的宮牆巍峨高深,深紅色的宮牆映襯著金黃色的琉璃瓦,莊嚴肅穆而又巍峨,叫人頓生無限敬畏。
天已暗沉,盞盞宮燈點綴兩邊,放眼望去,宛如一條長長的遊龍,蜿蜒出無限的生機,是那麼的惹人向往。然而那旁人看不見的陰影處,卻如那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無時不刻的不在吞噬著這宮裏最珍貴的東西——人心。
寂靜的宮道上回響著細碎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
宛然心知韓夫人定是有話想熬說,卻又礙於這是宮裏,不敢貿然開口,隻一路看著腳下的青石板感慨著:“這無盡的宮道上這些青石板年年歲歲寂靜無聲的躺在這宮牆之內,下來當是極端寂寞的。雖每日裏享盡各種繁華,尊崇一切權貴,可到底是沒了自由身,再多的富貴又能如何!”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繼續道:“你說,這宮裏的人表麵上瞧著人聲鼎沸,尊享榮華,可一旦黑夜來臨,便就處處隱藏著禍端,一個不慎便就會喪命於此,不可不說是世上最凶險的地方,哪怕就是站著不動,也有可能會被這龐大的宮殿給吞噬了去。也不知你父親他們都怎麼樣了,不如我去回了娘娘,我們回家吧。”
宛然心知她定是因著白日的事情心生感慨,情緒消極,這才想著盡快離去,可她卻並不點破,聞言不過是笑著溫順的道:“娘說如何便如何。”
韓夫人走了幾步,卻又是一歎,忐忑著道:“可是……這事娘娘已經稟過陛下,如此出爾反爾,會不會叫娘娘擔心?”她神情凝重,歎息著又喃喃自語:“再說她自知曉你回來便一直盼著你能進宮來陪伴她,你小時她最是疼寵你,你不見的那段時間裏,她還親自抄寫了佛經來為你祈福……若是就此走了,豈不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