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跳出那一支舞曲開始,她的身上便交織著各種視線,探詢的,深究的,怨毒的,羨慕的,嫉妒的,嫉恨的,不一而足,瞧的她渾身不自在。並不是她怕,而是她不想招惹是非,家哦行夫人擔憂,也叫國公府擔上罪名,尤其還是在這般敏感的時期,當是要加倍小心謹慎。
宛然皺皺眉,不覺輕歎一聲,沒了那些個灼灼的視線,她這時這才真正覺著滿身舒坦,緊繃著的心弦也曾鬆懈了下來,輕輕籲出一口氣,這才有心欣賞周圍的景致來。
因是進宮,恐曉綠幾人對宮規不熟會惹出事端,因此進宮並沒帶她們,而是帶了芍藥綠竹進宮,此刻因是想著出來透口氣,宛然隻帶了芍藥,留了綠竹在大殿裏。
芍藥是個機靈人,韓夫人很是放心,加之進宮前韓夫人也曾細聲叮囑,因此自離了大殿,芍藥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忘了的身後,低頭緊隨著。
主子的心思她不懂,眼瞧著宛然一副神思不怠的模樣越走越偏僻,心中有些擔憂,瞧著這行進的方向,越來越荒涼,想來該是離大殿有些遠了,心中頓生不祥感,卻又說不出什麼來,不覺蹙眉,隻是她明了有些話能說有些不能說,道:“姑娘,前麵有些偏僻,且姑娘也出來有些時辰,未免繁縟擔心,姑娘瞧是不是回去?”
宛然本就是為了避開殿中那一股壓抑的氣息,聞言歎息一聲,可到底不願這麼快就回去,想了想便道:“你也莫驚憂,左右有你在身邊,也不會出了紕漏。好不容易逃出席麵,等下要是回去又會覺煩悶,這會子心口都還是悶悶的呢,我再走走散散心醒醒神,一會子便就回去了。”說完便自顧自的又玩前走。
芍藥無法,想想也是,將才那般驚險的場麵,她此刻想來也還心有餘悸,又瞧了瞧前麵一副歡欣的宛然,到底不忍,按下心中的不適,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宮裏果然是富麗堂皇的,比之民間不知要富貴上幾許,宛然邊走邊讚歎著,瞧那些個百年古木藤蘿,蔥鬱中帶了暮黃,叫人心中無端生了感慨。花木扶疏,紅的嬌豔,粉的欲滴,柔和絢麗,假山嶙峋,池水清澈,遊魚閑適,一派安閑靜適,叫人心頭舒緩。
這時節裏,已是秋未,卻也將要入冬,論起平常,當是沒了這些個嬌豔的花朵,便就是蔥鬱的樹木當也是不多,應是些半青不黃的季節。可麵前這些,卻還是各自怒放,倒叫宛然覺出驚奇來。
花雖不多,雛菊嬌豔,山茶怒放,極致之中卻又帶了頹勢,白玉瑕中一點黑,叫人心中無端多出一抹感慨,梅蕊壓枝頭,隱隱已有那爭豔的架勢。
走的腿酸,想著尋個地兒歇歇便往回走,私下巡梭,未曾見著可供小息的地方,身邊的芍藥已然知曉她的心意,忙道:“姑娘許是累著了吧,將才奴婢留意了下,那假山後頭不遠處便就是池子,想來當是有歇息的地兒才是。”
宛然點頭,依言而至,果真就見著那池子邊亭亭立著一個涼亭,許是將才太過注意那些花草樹木,不曾留意到,倒是著芍藥機靈,懂得察言觀色。
依著池邊,倚欄坐下,頓覺清寒撲麵而來,竟是生生叫宛然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身子,宛然哀歎。將才出大殿的時候覺著有些熱,並不曾帶了披風,這會一路走來卻也不曾覺寒涼,不想到這池子邊,叫著迎麵寒風一吹,到覺著有些清冷了。
可令人詫異的是,這寒風中隱隱帶了些不同的香味,似有若無的竄入鼻端,竟是膩的叫人有些反感,且還隱隱叫人頭暈,宛然微微蹙眉,心中起了警覺,想起這時逛也逛了,心中的氣悶也消逝了些,且出來也有些時辰了,若是再不回去,隻怕韓夫人當真是要擔心了,又恐真出了什麼事惹出禍端來,當真是撇都撇不清。這般想著,便想起身吩咐芍藥,卻不想隻覺身上軟綿綿的半絲不著力,她一時不察腿腳發軟竟是差點就跌至池子中去,幸而是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旁邊的欄杆,這才幸免於難。
她此番大的動靜,卻不見身影出聲,宛然心中警鈴大作,當即便咯噔一聲,隻怨自己一心遊玩,半絲警覺也無,此刻隻怕是著了旁人的道了,不覺大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