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瞧著陶素婉遠去的身影,見她雖強自鎮定卻步伐微重,便知她這是在強顏歡笑,不覺嘴角掠過一抹譏誚。
待宛然取了東西來道二門時,便見陶素婉帶著身邊的大丫鬟妙紅妙玉在在二門的影壁旁,王氏的車馬就停在一旁,車窗並未曾打開,陶素婉正衝著車窗說著話,淚盈眉睫,神情更是淒涼。
宛然繞過影壁便就瞧見這一幕,待婆子放了軟轎,她下來,站定身子,整了整衣裳,這才朝著馬車走去。
到了車馬旁,陶素婉上前來抓著宛然的手臂,哽咽著喉嚨,道:”我正與母親說道六妹妹呢,將才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邊的情形妹妹也是瞧見了,這萬一母親去了別院,隻怕……”
哽咽著聲音,半響這才又道:“也就妹妹是真想著母親……”
宛然少不得要勸慰她幾句,待陶素婉下不多了這才道:“大姐姐可莫再傷心了,想來三嬸娘隻是因為忙與整理家務這才沒功夫前來送嬸娘。這一路上顛簸,窮山惡水的隻怕嬸娘要受苦,莊子清寒,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與嬸娘,嬸娘如今又在月子裏,這包裹裏的是前些日子國公府送來的一些滋補藥材。眼瞅著天氣逐漸轉涼,恰昨日哥哥從鋪子裏帶了一塊上好的狐裘送到墨竹院,嬸娘帶著也好備不時之需。”
陶素婉聞言便雙手緊掐,藏在袖子裏的手掌更是微微顫動,死死的咬緊牙關,將那到嘴的罵人的話語咽了下去,一雙眼睛透出幽綠的冷光,森森的瞧著宛然。馬車中的王氏也氣的渾身顫抖,想她什麼滋補品沒用過,如今卻被宛然如此埋汰羞辱她登時便覺羞惱,再一聽宛然的話語,分明便就是話中有話,她不覺心神一凜。
大周素來瞧不起商人,加上陶家原本是武將出身,對於這些個就更加的是不屑,也因此並沒人曾真正用心去經營,不到幾十年便將這些個家產敗掉了許多。到了陶公這一代,因著他知人任用,陶家的產業這才得以保住。
陶沛德分出去的時候,因是覺著愧對這大兒子,陶公將那最肥厚的家產鋪子都給了他,素來王氏便就心中有怨。待宛然一家到了族裏的時候,她便生了野心,謀劃著將一切都奪過來,這才害的宛然一家傷的傷,死的死。
剛一接過手,王氏便盯上這綢緞莊,在裏麵安插了自己的人,那第一個月到手的錢財便震驚了她,也因此更加堅定了要將這一切全都給謀謀劃過來的心思。如今陶宛然專門送了這兩樣東西過來,分明便是隱含警告,更是仗著國公府來告誡她,一切都有人在給她撐腰呢。
王氏咬緊牙關,便聽外頭宛然又道:“嬸娘也不必過多傷心,祖母叔父也不過是一時氣惱這才罰了嬸娘去了別院,待過些時日氣性消了也就會接了嬸娘回府,大哥二哥大姐姐可都在府裏等著嬸娘呢。嬸娘為人最是慈善,這些日子以來對母親與我兄妹多有照顧,又幫著母親經營家業,操持家務,實在辛苦,侄女也是記在心裏的。
待來日見了族長侄女定是會親自為嬸娘在他麵前說道幾句,嬸娘原本便被委屈,族長也是個明白人,見嬸娘對我們一家親善和氣,勞心勞力的為著我們,善待著我們,定不會相信嬸娘心胸狹窄,會為了爭風吃醋去陷害姨娘,自是會為嬸娘討個公道,也會令了叔父早日接回嬸娘,嬸娘自且安心休養就是,”
王氏咬緊了牙根,對她話中的玄機更是知曉。自她將那鋪子接過手的這短短的時間裏,對於那豐厚的利潤當真是心中狂喜,心底更是對陶公著惱起來,隻道他真是半絲不將她們放在心裏,隻想著將這些好的全給了宛然一家,也因此她這才不計後果的暗中使了各種手段,想將這些家產都謀劃過來。
雖說她做的極為隱秘,可再嚴密的牆也會透風,就算她再小心翼翼挑著人用,可也不乏那些見利忘義之徒。以往是因為自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再加上她掌著中饋,素有積威這才不放在心中,再說這事發突然,她並不曾布置,雖說賬本上是瞧不出什麼,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若是被查出什麼來,隻怕這事不能善了。她此時已被送祠堂,若是再出了差錯,隻怕她所有的圖謀也就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