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氏躺在床上,蒼白的麵色在那陰暗的燭影裏明滅,跳躍的火光映襯著她眼底的熊熊火焰,緊閉的雙唇卻發出咯咯的聲音,在這陰暗的夜裏顯得越發的滲人。
再說何嬤嬤道了墨玉院的時候,便聽聞陶素婉當真是在哭鬧耍潑,聞那哭的黯啞的聲音,她不覺心頭生了痛疼。一進屋中,滿地的碎瓷片,到處狼藉一片,陶素婉發狂的砸著屋裏一切能砸的東西,硜硜框框的砸得到處都是,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卻是無人敢上前去勸慰一句。
何嬤嬤見了忙嗬斥著大聲道:“真是一群廢物!瞧著姑娘發狂也不攔著點,若是一個不小心傷著姑娘了我看你們擔待得起?還站著做什麼!還利索點收拾好屋子!”說完這才過去拉著陶素婉,心疼的道:“原先夫人便擔心姑娘,怕姑娘由著性子再出了差錯被了撿著錯處再惹了老夫人的厭棄,這才叫了老奴前來瞧瞧,如今姑娘這番作為,隻怕是真要傷著夫人的心了……
姑娘快別鬧了,如今夫人不在府裏,隻怕是那些個勢利的小人要得誌要借機落井下石。這府中多的是那些捧高踩低的,若是將大姑娘將才的氣話傳了出去,老爺老夫人聽了又要鬧心,不但不會覺著夫人可憐,隻會道是夫人管教不嚴,放縱姑娘。也會覺姑娘不嫻雅端莊,沒個正經主子的模樣,更是覺著撒姑娘這是對老爺老夫人不敬,往後將更加的不喜大姑娘,那大姑娘在府中的處境可就會越加的艱難了啊。”
陶素婉被何嬤嬤這一說,這才猛然的停了下來,盯著何嬤嬤的一雙眼睛通紅,神情更是狼狽,發髻散亂,一臉淚痕,瞧的何嬤嬤心中一痛,忙將她拉進懷裏好生安慰著。
“大姑娘,您就聽夫人的話莫再鬧了吧,將才夫人滿身心傷卻還擔憂著大姑娘,便就是怕大姑娘再出了什麼錯處她已然護不到……”
陶素婉畢竟不過十四歲小姑娘,原本便心中有氣,再聞了王氏的事情,心中不過是懼怕她往後沒了靠山在這府中寸步難行,再一想著這親事隻怕也是要泡湯,這才壓抑不住使了性子。隻她原本雖淚流滿麵卻也還沒縱聲大哭,此時聞言這才撲在何嬤嬤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嬤嬤,我就是不甘心,我知道,這一切一定是陶宛然這小賤人作下的!她就是瞧不得我的好,什麼都要搶在我的前頭,便就是連子清哥哥也是越過我搶了去……”
何嬤嬤見她竟是不顧羞恥直呼薛子清的名諱,還說出如此不堪的話語,登時一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唇,麵色駭人的道:“姑娘,姑娘快莫胡言亂語了,這些話卻是說不得的,侯府的親事想來已是不成,待夫人從別院出來定還會為姑娘說一門體麵的,姑娘便歇了這心思吧。
如今夫人被抓了錯處,外間本便議論紛紛,若是姑娘此時再出了什麼,可叫夫人如何活啊!姑娘……老奴求姑娘莫再鬧了。”
陶素婉木然的瞧著何嬤嬤,腦中閃著薛子清俊美的麵容溫柔的神情,耳中卻隻聽到了一句話:親事隻怕是不成了!
這怎麼可以!若是親事不成,這往後可叫她如何活!
若是她不曾見過薛子清,不知他是如何的俊逸,不知他是如何的溫柔多情,她許是還能不當一回事,可在她見了也將他放在了心裏的這時候,王氏卻告訴她再不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她與他之間也是有緣無分的再沒了牽扯,叫她怎麼受得了!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麼來挽回這親事。想著她也停止了哭泣,神情慢慢的恢複些許,安靜了下來。何嬤嬤說完見她沒了聲響,以為她還是想不通,正想再說道幾句,不想陶素溫婉便抬起了頭來,神情平靜的道:“嬤嬤說的我都懂,也明白嬤嬤的苦心,以後我不會再給母親添亂,也不會再叫母親為我操心。嬤嬤且先回去吧,母親身邊更需要嬤嬤的伺候,待明日天色一明我便去求了祖母,讓我送送母親,也算全了體麵。”
她言罷,便站了起來,走到梳妝鏡前坐下,吩咐妙紅道:“拿水與我洗漱了歇息吧,明日我還要去端華院中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