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宮門深似海,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如心順手掩上門,轉身的瞬間便被掛在湘妃塌正上方的美人輕舞圖攫住了眼線。一手水袖高盈,一手長袖輕甩,芙蓉為麵,柳葉成眉,笑靨綻開,羞澀了百花。曼妙的身姿淩風而起,舞出一曲蕩氣回腸。如心想,自己舞出來也是這般模樣吧,畢竟這兩張臉,如此的酷似。她就是傳說中的孝月公主吧。
圖的右下角是兩行正楷小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落款:風鄂淩。
晴兒曾說外頭傳聞風鄂淩造反一是揮刀報家仇,一是一怒為紅顏。想必這風鄂淩與孝月公主之間也有一段無可奈何的愛情故事吧!畢竟,無風不起浪。
如心隻是靜靜地站著,看著那幅圖,感受那筆筆丹青描繪出的情感。多情的帝王,卻不會專情。想到這,不禁諷刺地微微歎了口氣。
“有這般感傷麼?”
身後傳來了一聲鬼魅般的聲音,在暑氣蔓延的夏夜裏卻透漏著一股股的冰涼。如心驀地一驚,本能地轉過頭循著聲音的來源。
是他!
“你,你怎麼進來的?”如心定了定神,冰冷綴上臉龐。沒有一點聲響,若是他要殺她,此刻早已身首異處了吧。
“你果然沒死!從江湖上出現沒有寶藏這個話題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沒死!”風傲行定定地看著她。乍看到她瞬間,心底躍過一絲的暗喜。他自己也弄不懂為何知道她沒死會讓他這般滿足,知道她被宣進宮又迫不及待地來見她,似乎不隻是想確定什麼。
“是嗎?你知道確實沒有寶藏,那麼我死與沒死對你來說不是沒有區別嗎?”如心避過他那赤裸裸的眼神,帶著不盡的探究。
“我也這麼以為!”風傲行不理會如心,徑自走到檀木桌前坐下,一派自然。暗金色的長袍襯出修長的身軀,也映著一圈圈的貴氣。冷冽的表情帶著冰冷的眸子,整個人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冷!
如心有些了然,嘴角浮起一絲淺笑,但笑意不達眼底,也大方自然地落座。
風傲行倒是有些訝異她的舉動,尋常的女子見到有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房間裏,若不是大叫便是驚慌失措,她倒隻是微微地驚訝了一下,便恢複淡漠的神情,一如當初懸崖上所見的那個倔強的女子。嘴角也不禁浮起一抹笑,隻是微微的,“房間裏突然多出一個男人,你就不害怕?還是已經習慣了?”
“也許是習慣!”如心眼角瞥向他,不以為意地說著,“後宮之中,有多少男子能來去自如的?我隻要一喊,想必對你的影響比對我的影響大吧!”
“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子,看來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風傲行手輕輕在桌上的白玉瓷杯上繞著圈子,心底卻為她剛剛那句習慣而悶著。
“你是誰於我何幹,我可沒那個精力費腦子去猜測!”如心輕輕說著,伴隨著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嗤。
“秋如心!”風傲行憤怒地拍了下桌子,立身站起,雙眼火氣燃燒著,噴射香秋如心。這個女人不惹他生氣似乎不舒坦了!
如心對他的怒火視若無睹,依舊淡然地坐著,不為所動。
風傲行看著她那樣,心底的不舒服逐漸擴散,被忽視的不滿集中在胸臆之間,脹著,眉峰緊皺。他走到如心麵前,從上向下俯視著她,看著她的冷靜與不慌張,欣賞之情又不斷盤升。兩種情緒交雜著,令風傲行煩躁不堪,一把抓住那白紗罩住的手臂,施力迫使如心站起來,兩人,近在咫尺。
柔軟的觸感在手上蔓延開來,淡淡的馨香衝入鼻尖,在風傲行心底微微蕩起漣漪。
如心心底閃過一絲的慌亂,惹怒獅子是等於自討苦吃,然表麵之上依舊不露聲色,除了因為手臂被抓痛而微微蹙了下眉。
風傲行看著聚起的柳眉,心底微微疼了一下,手也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火氣也逐漸散去,嘴角這次勾起了更大的弧度,附到如心耳邊輕輕地說著,“秋如心,你果然膽色不小!記住,我叫風傲行,是風傲行!可要記牢了!”風傲行說完,還不舍得放開這柔軟的身軀,貪戀地停留了一會,又輕輕說道,“以後記得鎖好門窗,可不是誰都跟我一樣會守君子之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