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穿著一襲水藍,坐在聽荷坊亭沿的曲欄上,背靠著亭柱,眼底盛滿青翠妖嬈。
君子奕說她現在還很虛弱,不得折騰,等把身子養好了,再參與商事。所以,有如此悠閑的一幕,夏日觀荷,絕佳時機。雖然隻是初夏,菡萏已為盛開為芙蓉。
逸水軒房子造型獨特,亦到處暗藏景色。每到一處地方,便可挖掘出迷人之處。看來君子奕也是情趣中人,懂得欣賞。
君子奕……如心唇角不禁揚高。
“檸檬,你的眼神不累,我的身體要發麻了!你就消停會,安心坐著賞荷吧,我不會出事的!”如心看著檸檬一雙緊張的眼睛片刻不離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進湖底。
如心對檸檬喜歡得緊,知分寸懂進退,又不失天真聰慧。君家的人,果真沒一個是簡單人物。
“公子,你就坐回石椅上吧,那邊危險!”檸檬看著那孱弱的身軀,大有風一吹便刮下湖的危險。
“臨水而依要這樣才有感覺。好一幅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你就這樣生生糟蹋了!”如心微微撇嘴,眼眸又回到那映著日光跳躍的荷花上。
“好一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真是具體貼切,咀嚼之又回味無窮。”身後傳來一輕揚的男子輕笑聲。
檸檬見到來人,趕緊起身要行禮,他擺擺手,示意免了!
如心偏過頭,但見一男子,穿著乳白衣衫,雙手置於背後,翩翩淩風而來。眉細眼波濃,白潤肌膚透玉光,薄唇揚起笑意蕩入心房,淺淺梨渦懸掛臉上,好一個玉麵公子,俊俏書生。隻比南宮文謙稍遜幾分。
如心突然領悟了兩點:白,由古至今都是受歡迎的顏色,白色襯人;美,古代的人,無論男女皆出有出塵之姿。
“公子見笑了!”如心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流連於那一望無際的荷田。
“公子好才華,在下受教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如心再一次望向他,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他笑意盎然,和著夏風拂過青翠,也有另一番愜意。
“慕容!”如心嘴裏不輕不重地蹦出兩個字,帶著微微的疏離。
“在下風傲文!”風傲文笑意不減,眸光亦染笑意,靜靜期待著眼前人該有的反應。可他終究落空了,因為他隻是淡淡的一掀唇角,便沉默了。
風傲文眼眸訝異了一下,便又轉回溫潤,帶著濃濃的趣味,他竟然不知自己是太子,有趣……
“剛剛聽聞慕容公子的那句賞荷詩,令在下敬佩萬分。今日剛填了一首詞,尚找不到人品,不知慕容公子可否賜教一下。”風傲文自顧在石凳上坐下,手一揚,旁邊的做書童打扮的太監便呈上那張宣紙。
“在下隻是虛弄玄招,並無真才實學,風公子這般說可要羞煞我了!”如心有些無奈,自己不過忘情一回,便落入他人之耳。若這句詩被傳揚出去,自己就侵犯了知識產權了。
“慕容公子謙虛了!請賜教……”說完便把宣紙遞給了如心,又偏頭吩咐了檸檬,“去準備些茶果點心吧,今日我要在此與慕容公子好好切磋詩詞!”
“是!”檸檬恭敬地應到,眼眸中盡是小心翼翼,臨走前又把擔心的眸光灑向如心。這個迷糊的慕容公子,竟然不知道當今太子殿下叫風傲文。
如心瞧見了檸檬的謹慎與不安,這個人是何身份,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君府,甚是自然的吩咐君府之人,莫不是君家的主人?
既來之則安之,想必此刻他也不會對她怎樣,便緩緩攤開那張宣紙,赫然映入三個大字:鳳銜杯。
黃昏花雨鎖空庭,濕秋千,關索尤輕。
近柳風沾絮,遠荷輕染煙蕪色。
簾幕閑,終日靜。
潑濃墨,弄弦樂,美人笑,神仙腸斷。
宮牆情自輕,九尊蘸血不忍看。
又何須,刀相見。
“‘遠荷輕染煙蕪色’,好深的意境,把遠荷的飄渺與玲瓏渲染得淋漓盡致,輕染煙蕪色,朦朧而又詩意。”賞荷之時品荷詞,看著耐人尋味。如心唇角依舊掛起淡淡的笑,有絲諷刺的韻味,“更令人折服的是這句‘宮牆情自輕’,一句話便囊括了宮闈內幕,情自輕。自是無情帝王家,慕容這句話是否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