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洗的晴空,皎皎一輪,孤月明……白銀盤裏一青螺!
似練的月華,水般傾瀉,夜已深……況是清秋仙府間!
婉約的江南小鎮,薄紗輕披,掩不住盈盈的妖嬈與多姿,醉人心……人初靜……
隨風而揚的葉子,沙沙作響,呢喃著私語……似嬌羞,似輕嗔,似流連……
此情此境,若不低首怨遙夜,也合該閉目思故鄉,總歸是浪漫而多情,溫馨脈脈。
然而……
似於遠處,一聲嚎叫劃破長空,穿透月色清輝,撕扯著夜闌的靜謐,分碎著淩亂,狂墜,淒慘……
小鎮的東南一隅,青牆紅瓦,廊簷微微高蹺,庭角蜒蜒婉轉,遮掩著底下的,血雨腥風……
刀光橫徹而出,劍石迎風激起,月白忽而閃爍,殷紅嫣然四濺,枝葉狂顛亂墜,花瓣漫天紛飛……
快而狠,瞬息,哀號,尚在喉中,便已塵埃滿地。百花爭妍的園子,爭奇鬥豔不再,殘枝敗葉,淩亂不堪,人間煉獄……
積善人家慶有餘,以積善行德為己任的秋家,一夜慘遭滅門,起因於一條若有似無的,道中傳聞……
“遲了!”低喃驀起,一抹銀白立於房簷之上,月光清輝映照,朦朧而脫俗;微風徐徐吹拂,衣袂飄飄,頗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提氣縱身躍下,輕輕著地,步履輕伐地踱著,目光在地上的陳屍逡巡,望著被掀翻的的淩亂,表情,一派淡然。
玉潔的白蘭花,染上片片殷紅,清純中帶著邪魅,映著森寒,卻吐著芬芳。花旁,匍匐著一個人,滿身是血,也許,已然是一具屍體了。銀白身影彎腰,手探鼻息,輕輕而又帶絲急切的叫喚著,“秋老?秋老!”
那人,微微動了動眼眸,悠悠醒來,但,已是傷痕累累,怕,命不久矣……
“秋老?”叫喚聲再次響起,喚回了那人是神智。
“心兒……心兒。南宮府,保護……”話語未完,人氣已斷,目不冥,臨終前的囑托,竟是這般不明不白!
“秋老,秋老……”再喚亦枉然,回天乏術了!
輕輕放下屍體,銀白身影立起。在屋裏屋外踱了幾步,最後一瞥,毅然,翩翩離去……
陰謀,無厘頭的陰謀……
香味彌漫在三月的風裏,天空,也雲淡風輕!漫天狂舞的櫻花雨,瀉在暮春的風裏,飄卷一片一片的浪漫,卻遺落塵埃滿地……無心戀花……
“啪!”一聲脆響盤旋在空曠森寒的大廳,久久不散。哀嚎的哭聲,怒吼的罵聲,以及驀然的開門聲,瞬間,皆為之凝結……
一個女人,氣勢高昂,嘴角扯著奸笑,五指張開呈巴掌。
一個女人,淚痕滿麵,鮮紅的痕跡觸目驚心,印在臉龐。
一個男人,漠不在乎,淡淡地瞅著這一幕,習以為常。
一個男生,瞪大雙眼,表情有些猙獰,忘記了掙紮,沒有哭嚷。
這些,是剛踏進這家不成家的屋子的夏如心所看到的最初,也是最後的一幕。
夏如心心思一緊,眼神一沉,斂起所有表情,不露半絲情緒,一步一步,走過去,高跟鞋和大理石地板親密撞擊,合奏出一曲規律而又深沉的韻調,似乎還,飄蕩著回音。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又是一聲響徹。同邊臉頰,同個位置,同樣力道,夏如心的手,利索,毫不含糊地對著那個奸笑的女人的臉,揮手而下,“我媽媽的臉,豈是你打得的!”冰冷的聲音,冰冷的語調,在冰冷的屋子,又降下幾分冰冷的味道。夏如心不喜歡發火,那會壞了偽裝,但,不代表沒脾氣!
錯愣的臉,頓時波濤洶湧,哭天搶地聲諷刺地回蕩開來……
“啪!”刺痛感在夏如心的臉上蔓延,痛,鑽進心底,如蟻食,如蟲啃……
哭?沒有;笑,對,狠狠地笑了……悲哀地看著眼前的人。
這個剛用巴掌伺候過她的,就是她夏如心的父親,達源集團的總裁夏天明。那個淚痕滿麵,遭人欺負卻不知還手的女人是她的母親沈月容。那個瘦弱的,不堪一擊的男生是她的弟弟夏如駿,而這個囂張狂妄的奸笑女人,是夏天明的新歡,陳圓圓,很諷刺的名字。卻隻不過是,被另外一個男人拋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