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程往事(1 / 2)

醉夢一場,緣盡莫求,眼前飄忽的畫麵,忽的是爭雄沙場、決勝千裏的快意,下一刻卻又是彭菁輕舞衣袖,手斂鬢發的溫婉,分不清真假,看不出破綻,一身一生盡數展露眼前幻境,伸手去撫,卻如鏡花水月一般,流於指縫之間。

握不住的臉孔漸漸向水中沉去,定格在玉蝶隨滿是歉意的一抹心思,周天勤悵然,墜入冰冷深窟,無怨無悔,眼角晶瑩淚光滑過,是誰欠了誰,終究說不清楚,隻是今生無緣已成定局。

驀然間,心頭一絲痛楚清晰傳來,將原本早已習慣了疼痛的身軀刺激的一陣痙攣,刻骨銘心讓人難以自拔,心血湧出殷紅的色彩彌漫了天地,血色中映襯一人背影,似真似幻的麟影自此人身上脫出,俯仰天地、傲視蒼生,回首之間,眉眼現出詭異紋耀,輝煌燦世,這便是真麟血脈。

這臉孔太過熟悉,即便是死了也是印象深深刻入骨髓,那個與自己注定難已並存世間的男子,妖嬈的麵容下掩蓋著滄桑,也抵不住嘴角慈愛的笑意明朗,能和自己的父親同臨戰場,征途之上雖非並肩亦是知足。

為什麼,為什麼讓自己身陷騙局的人卻是骨肉至親,這場鬥智究竟是你贏了,騙過了所有的人,贏得了血脈生機,你終究不是無情的魔,隻是這樣的結局愈顯無情,借我之手殺你,冷酷的讓人發指。

周天勤想要咆哮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唯有努力張開雙目,看清這男人心中到底將父愛兩字潛藏了多深,猛然間雙目陡睜,力量之大讓目眥盡裂,鮮血迸散讓一雙眼,足矣懾人心魄。

“為什麼!”勃然一聲嘶吼,震的屋簷上塵土撲朔,原本就簡陋不堪的茅舍更顯飄搖,在一人聲嘶力竭中顫了兩顫,這才重歸平靜。

周天勤一力耗盡,軟倒在一張破敗的床榻上,喘息著,原本堪堪愈合的傷口,被這一掙又複裂開,血如泉湧,染紅了身側的鋪蓋,眼睛複又閉上,搖搖頭似要驅散之前夢魘,縈繞心頭的枷鎖愈嵌愈深,鎖住心房,墮成永世心結。

“你做夢了?是噩夢麼?說來聽聽吧,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噩夢可以將人折磨成這番模樣”耳邊一絲不諧聲音響起,雖然十分稚嫩,卻偏生說出的話這般老成,喜歡聽取別人的噩夢,這樣的分享,讓人奇怪。

周天勤略微冷靜下來,睜眼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方茅舍中,極力的側目去搜尋聲音的源頭,一轉臉,正對上身側另一雙好奇的眸子,清澈可人,來自一個少年,不過七八歲的年齡,卻也是如自己一般靜靜的平躺在床榻上,若不是雙目中透著生氣,恐怕也像自己一樣,與死無異。

“我尚未死麼?這樣的懸崖都摔不死我,合該感謝你賜下這樣非人的血脈”周天勤無力的將雙目挪回,自嘲一番。

兩人對視半晌,見對方收斂了目光,重陷沉寂之中,那少年焦急道“說來聽聽看,沒準我還能幫到你。”

“幫我?憑你廢人一般的身軀麼,與死無異如何幫我”周天勤心緒無端丕變,浮出一絲怒容,不知道是在遷怒什麼。

少年眼珠一轉,顯得甚是乖巧,對於周天勤的刻薄卻不著惱,轉而一笑道“那可不是,既然你跟我一樣,不僅不相互鼓勵,卻來嘲笑我,這樣有什麼意思,不如給我講講你的噩夢,沒準我也跟你做過同樣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