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都進入沉睡的時候,氣溫陡然降了下來,壁爐裏的火焰似乎一下子都被凍結凝固了,散發不出一絲熱氣。呼嘯的寒風卷著巨大的雪花,瞬間將整個古老的星翰草原淹沒在銀白色的世界裏,在黑沉沉的夜裏看起來,草原上座落的古老的城堡顯得非常詭異。
一間華麗的房間裏,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不斷傳出,在黑沉沉的夜裏聽起來格外清楚。寬闊的床上,一個男人正在痛苦地翻滾,他的眼球突出,上麵布滿了網狀的血絲,青筋在臉上不斷跳動,手指已深深地陷入了被單,指甲翻起,血肉模糊。身體扭曲成了奇異的姿勢,雙腿以令人難以想象的角度絞纏在一起,骨骼似乎已不複存在。豆大的冷汗不停地滾落下來,浸透了厚厚的天鵝絨毯子。
痛苦的呻吟聲自然已經驚動了城堡裏的仆人,但沒有一個人進來。除非得到清楚而明確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敢走進這個房間,這是有血的教訓在前麵的,生命畢竟不能拿來開玩笑——這個神秘的主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來幹什麼,帶有什麼樣的力量。
城堡的主人終於被驚醒了,他披上一件大衣,匆匆忙忙趕到的門口,但他也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大聲詢問:“你怎麼了?”
沒有回答,痛苦的呻吟聲繼續傳來,夾雜著驚恐和絕望,好像一個人在深夜中遇上了恐怖的惡魔或者噴火的巨龍。城堡主人的臉色有些蒼白了,他伸手想推門,但在手指即將接觸到門的那一霎那,他停了下來,然後退了兩步。
“來人!”他怒吼著,急躁地命令。作為安達利爾著名的強者,堂堂的金麟公爵大人,他的表現未免有些太不冷靜了點。
古老而蒼涼的城堡似乎瞬間被這一聲叫喊給喚醒了,無數雜亂的腳步聲回蕩開來。侍衛們還沒趕過來,門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開了,公爵大人愣了一愣,迫不及待地踏上一步,卻立刻又退了回來。他的大衣上不知什麼時候生起了幾串紅色的火苗,跳動燃燒著試圖吞噬這位城堡的主人。
混蛋,公爵在心中咒罵著,但身為一名貴族應有的教養讓他沒有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他做了個簡單的手勢,身上的火焰迅速熄滅了,隻在大衣上留下了幾個燒焦的洞口。
公爵念了一句咒語,淡綠色的光芒從手指間噴射而出,空氣中隨即響起一陣輕微的爆炸聲,公爵在爆炸聲中跨進了房門,這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侍衛們守在門外,他們依然不敢進去。
房間裏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充滿了古怪的氣味。公爵皺了皺眉頭,無需借助身上恒定的黑暗視覺魔法,他就準確無誤地幾步跨到兒子的床邊。他俯下身體,正準備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呻吟聲突然停止了,前一秒鍾還在痛苦地翻滾扭曲著的人影一下子靜下來,隨即公爵聽到黑暗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一個黑影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所有人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內嚇呆了——那哪裏是什麼人影,健壯的身體,銀色的長毛猶如銀河一般閃亮,一隻巨狼正傲立在城堡的窗口上。
絕望神殿內殿的後房內,莫藍娜被自己的惡夢給驚醒了。單薄的星辰絲衣已經被驚嚇出來的香汗給濕透了。自從一個月前,這場惡夢就一直圍繞著她,無論是什麼樣的祝福、驅散,都無法讓她從這個惡夢裏逃跑。
今天醒得很早,否則又要體驗一次那個該死的公爵猶如神罰一般的力量。那種力量太可怕了,一瞬間就將大陸分割了開來,一道長長的峽穀橫斷在坎納斯最邊緣。
莫藍娜使勁的搖了搖頭,揮去這場惡夢帶來的壓抑,抓起了扔在床上的衣裝,開始穿戴。
莫藍娜的衣裝跟艾伯倫水晶大門上雕刻的輝銀操焰者很像——綴著各種顏色水晶的長長衣袍,一根白色水晶鑲嵌而成的腰帶束在腰間。發髻高高盤起,用一根銀質的簪子插了起來。當一切都穿戴整齊之後,她整個人似乎變了一個樣似的,眉心之處一朵淡淡的白色火焰之花猶如燃燒一般的微微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