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秀的期待(1 / 2)

恢弘典雅的禦書房裏,坐在案桌後的皇帝正看著手中剛收到的邊關急報,雙眉緊蹙,左手無意識的緊握。那是一份敵軍壓境的急報,南方大山連亙,敵國聚兵時又是極為隱秘,所以等邊境將士發現異常時,邊境小城已然在敵軍的包圍圈之中。本來覺著大山就是一座天然的禦敵屏障,因此平時也沒認為敵軍會不計後果,穿越重重山嶺來犯邊。但現實卻殘酷非常,若不能將敵軍趕回大山後麵,占了邊城的敵軍就像衝出深山的狼群,異常可怕。

清明過後,端午將至。在南方大山裏一個叫做提茂的小山村裏,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坐在門檻上,昂頭遠眺東邊的山坳。那裏有一條蜿蜒而下的小徑,掩映在竹木大石之間,拾級而上,消失在坳頸,通往未知的地方。

“唉~咪咪,阿爹今天會回來嗎?阿爹說會很快回來的。”

坐在門檻上歎了一口氣,雙手托腮的小女孩,對著屋簷下正曬著太陽打盹的老貓說道。那是一隻黑灰斑紋的老母貓,聽到小女孩的話,連一根胡子都沒動一下。小女孩也不甚在意,伸出胖乎乎的右手,摸了摸別在頭上的一朵粉紅色絨花。那是阿爹上次從府城回來時,專門賣給她的。她可喜歡了,天天都要戴著。

“咪咪,我都等了許多許多天了,怎麼阿爹還不回來?阿爹說要給木秀帶花布做新衣裳,還要給阿奶帶米包粽子給木秀吃咧。”

即使老花貓沒有給小女孩任何回應,但是小女孩還是習慣性的對著它叨叨。這是祁宋國南部山群裏的一個小山村,是一個和交趾國緊挨著的一片山區。本來這裏的山民幾十年來過的平淡無奇,與世無爭。但四年前換了一個知府,他所提拔任用的三個知縣有一個正好管轄這一片。若說官是好官,那就什麼都好,可惜那個知府就算是重新投胎,也不可能是好官。所以這幾年山民們的日子愈發艱難啦。要知道除了交地說,還各種徭役、賦役。本來山民們靠著打獵和種地,交完稅後就隻能勉強不餓死。但這幾年又相繼增加了人丁稅和漁獵稅,山民的日子過得可見一般,恨不得就此占山為王算了。隻是山民們仍不知道,生活隻有更殘酷,沒有最殘酷。

“唉~咪咪,我可想阿爹了。”小女孩又歎了一口氣。

“秀啊,和誰說話呢?”隨著清脆朝氣的聲音響起,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自台階下走到大門前的曬坪。

“姑姑,你說我阿爹怎麼還不回來啊,糖糖都要被弟弟吃光了。”小女孩看見姑姑回來,立馬就站起來,走下門前石階,跟在姑姑屁股後麵轉。姑姑放下背簍,將豬草倒出來,曬曬露水。一轉身差點就把小女孩給踩了,隻能把她攆回去。

“趕緊回去,別在這礙事。你弟弟醒了沒啊?“突然想到出門時小侄子還沒睡醒,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沒有呢,我一直坐門口,也沒聽見他哭。”話剛落口,就聽見幾聲啼哭,看來是個不經念的小子。

提茂村是一個土地資源嚴重短缺的山村,四麵環山,凡是能用來耕種的地方都種上了農作物。村裏大多數的房子都是建在半山腰,依山而建,懸壁而居。村裏大部分都是同宗同族的崔姓人家,隻有幾戶異姓的後來戶。小女孩就是村裏崔家的人,叫做崔木秀,她還有一個哥哥崔木俊和一個弟弟崔木瀟。家裏的爺爺奶奶和幾個叔叔現在都在地裏除草,當然木秀的母親也是在地裏的。近幾年賦稅過重,父親和村裏幾個堂叔伯跟著隔壁村同族的堂兄弟趕了將近四天的山路,去府城找零工去了。

看見姑姑把弟弟抱出來把尿,木秀努力的爬上了門前石階。沒辦法,誰讓自己腿短呢。從堂屋裏搬了張椅子,拖進父母的房間,踩上椅子從櫃子裏的罐子中掏了兩塊包著糯米紙的果糖,跳下椅子就往外衝,連櫃門都沒有關。看見弟弟正在吃玉米糊糊,原本還想和弟弟一起吃糖的木秀立馬把糖收了起來。因為阿娘說弟弟吃飯時不能在弟弟麵前吃糖,那樣弟弟會不吃飯,不吃飯就長不大,長不大木秀就得天天在家陪弟弟,都不能出去玩咧。可是自己忍不住就是像吃糖,該怎麼辦咧?沒等木秀糾結多久,村南邊就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哭叫聲,把人都給嚇壞了。這山穀裏回聲大,聽起來太滲人了。

“姑姑,誰在哭啊,木秀害怕。”崔木秀緊緊的貼在姑姑身邊,抱著她的手臂。

“木秀別怕,姑姑在呢,快哄哄弟弟,不然他可哭了。”姑姑看見了就放下碗,攬過木秀哄著。木秀一聽弟弟要哭,就心急了,趕緊掏出糖來和弟弟分享。上次弟弟哭了好幾天,外叔祖給開了好多苦苦的藥,還和她說弟弟要是再哭兩天,木秀就再也看不見弟弟啦。所以現在木秀最怕弟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