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宮
華貴的大殿兩側立著一排排精美的宮燈,照的整個鳳翎宮如同白晝,一群宮女太監,個個低著頭,神情肅穆,不敢有半點放肆。
周後換下了之前的厚重禮服,此時的她,穿著一身簡單的月白絲錦長袍,一頭青絲肆意鋪灑在身後,發尾還帶著些水汽,想來是剛剛沐浴完。她一手托著額頭,美目輕闔,手邊點燃的木樨香,緩緩升起,將她的麵貌襯得有幾分模糊。
剛從葳蕤宮回來的,梁姑姑,收斂了眉眼,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周後的腳下,磚麵冰冷刺骨,她乃是凡人之軀,難免有些承受不住,可她咬緊了牙,身形穩健,半分沒有晃動,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周後問道:“大公主現在,還發著脾氣麼?”
梁姑姑以頭搶地,回道:“現在已經比先前好多了,二公主也在那邊勸著。”
“哼,她倒是有孝心。”周後將手放下,瞟了梁姑姑一眼,“起來回話吧。”
“是。”
“長平被我寵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當著陛下的麵也敢出手,也好,經過這一次教訓,希望她能夠收收自己的脾氣,莫要再讓我操心了。”周後說道最後,語氣中帶了些惆悵。
侍奉多年的梁姑姑,哪裏不知道她的性子,笑著安慰道:“娘娘多慮了,大公主天資聰穎,平日裏總是刻苦修煉,在這般年紀就能達到一級煉藥師的地位,實力可見一斑,今晚實在是一時不慎,才會被人鑽了空子。”
周後搖搖頭,“你不要哄我了,長平今日敗給長寧,並非偶然,她長這麼大,被我保護的太好,一直沒有出過宮門,被人誇幾句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可能在周國她的天賦不差,可若要放眼世界呢?遠的不說,就是那焚香穀剛被清洗的餘孽葉嵐兮,她的天賦就遠在長安之上。”
“娘娘是糊塗了,咱們大公主是什麼身份,那葉嵐兮又是什麼身份,你怎麼能拿她跟大公主相比呢。”梁姑姑拿著帕子,一邊細細為周後擦拭著濕發,一邊說道。
周後輕笑一聲:“你說的也是,但長平也確實到了出去看看的年紀了,等她這回禁閉出來,我就央了陛下,讓她出去曆練曆練,總關在家裏,能有什麼長進。”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周後不甘心的問道:“你說為什麼偏偏是長寧得了機緣呢?怎麼就是她呢?”
梁姑姑知道她心裏所想,二公主自出生以來,周後不知用了多少法子,始終也改變不了,長安是個凡人的事實,如果這等機緣,落在長安頭上。。。
她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娘娘,奴婢托大,跟您說句僭越的話,二公主如今已長大成人,雖然沒有靈根不能修煉,但卻深得陛下重視,就連出使焚香穀的事情也交給了她,況且二公主這麼多年來,行事無不妥帖,對您也是孝心可見,您。。。”
“不必多說”,周後冷了眼色,出手打斷了梁姑姑的話,“我知道,你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感情不定比我還深些。”
“奴婢不敢。”
“這沒什麼好避諱的,我也知道她孝順,可她畢竟是個凡人,就算再能幹,又有什麼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會老,會死,就算我用丹藥養著她,可又能堅持多久?一百年?還是兩百年?等她頭發花白,容顏老去,而身邊的姐妹兄弟,卻依舊保持著當年的顏色,她又會怎麼想?要是早知道,生下她會是這樣的情況,當初還不如就把她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