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別看了!別再回頭看她了,火翼!”
“可是冰鰭……那家大門口的新娘子好可憐啊,真的不能幫她進門去嗎?”
“你在說胡話吧!她身上穿的紅嫁衣是哪朝哪代的了,我的眼睛不如你好都看得出來——那種‘東西’,是可以隨便引到別人家裏去的嗎?”
“可是這新娘子肯定是想見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一麵,所以才遲遲不肯離開的。幫她進門去找一圈不行嗎?能見到當然最好,就算見不到,明白那人已經不在了,她也就會了無牽掛的離開才對……”
“天真也要有個限度,火翼!你的耳朵聽不見這種在人間沒有實體的東西發出的聲音,但是我聽得到……”
“啊?是在說什麼,冰鰭?知道她的心願幫忙就比較容易了呀!”
“心願?什麼心願!她根本就是在咬牙切齒的咒罵——你們兩個為什麼要看我!我恨你們,我恨不能將你們據為己有,然後撕成碎片!”
“為……為什麼要這樣罵我們啊?到底什麼地方得罪她了,我明明是想幫忙的……”
“還不明白嗎,火翼——她渾渾噩噩的站在這裏那麼久卻毫不自知,所以無所謂痛苦不痛苦。可是你的注視卻讓她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依然以某種錯誤的形式存在著。沒辦法前往彼岸又不可能回到人間,除了繼續站在這裏之外什麼也做不到,接下來的,將是沒有盡頭的煎熬。”
“怎麼會這樣啊,冰鰭?我隻是……”
“你隻是出於好心對不對?你所謂的好心腸對她來說其實是那麼殘忍——不要忘記,這個新娘子是死靈,而我們是‘燃犀’。”
就因為……是“燃犀”嗎?
所謂的“燃犀”是這樣一群人,他們遊移在人世與異界的邊緣,始終眺望著不可見的影像,傾聽著不可聞的聲音,交流著不存在的訊息。他們可以吸引,召喚甚至控製來自彼岸的力量,那是因為“燃犀”的靈魂所發出的微明,就像東晉溫嶠在牛渚磯頭點燃的通天犀角之光一樣,在遙不可及之處隱隱照亮彼岸世界,令人類以外的存在無所遁形。
然而沐浴在這通透的微光之下,那些魑魅魍魎,那些妖魔鬼怪終於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最初的不知所措之後,它們或者會選擇攫取這點星火,或著會選擇湮滅這絲光輝。
而我和小我一個月的堂弟冰鰭,恰恰就是最微不足道的弱小“燃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