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凶手筆鋒一轉,嘲諷江城警方的那一套破案能力,就是拿宣紙做嬰兒尿布,根本毫無用處。他聲稱還將繼續犯案,除非政府對貧民窟發放一定的扶貧基金,講點政府機構的職業道德。
孫小龍拿到報紙後,渾身都在顫抖:“這個殺人魔頭,還談什麼道德!”
助手小李皺眉道說:“凶手一夜之間似乎成了貧民窟的英雄,貧民窟那些張貼的猴子和殺人孩的頭像都被人撕掉了。凶手善於煽動社會底層人的情緒,恐怕本身也是出於底層。”
孫小龍將凶手的信反複看了十來遍,突然說:“小李,你跟我去一趟晚報報社,我想把凶手的原稿要來,進行文字鑒定!”
他唯恐遭到媒體堵截,駕著一輛繳獲的桑塔納從後門開往報社。報社社長知道事態嚴重,刊登這一封凶手的來信,晚報已經被上麵警示過。當下戴罪立功,將凶手的信交了出來。
孫小龍帶著信徑直開到了郊外一幢連體別墅前,那裏住著著名的文字鑒定專家薛老。薛老先不看信紙,將信封用放大鏡看了幾篇,又用鑷子刮了些粉塵放到顯微鏡下觀察了許久,才說:“寫信的人很謹慎,上麵沒有遺留指紋,但信件上有老鼠的爪痕以及黴菌——寫信的人可能住在地下室,生活艱難。”
薛老拆開信來,信紙竟是宣紙的,還有點點薰衣草的香氣,那些字體卻歪歪斜斜的,似乎有意在模仿兒童的字體,有些字甚至用拚音注解了。薛老研究了半天,說:“我可以約略地推論,寫信人的女人挺漂亮,後來紅杏出牆,要離他而去。他們有過孩子,而且很有可能用宣紙當尿布——宣紙很貴,他卻能得手,寫信人可能是宣紙廠的工人!”
孫小龍聽完分析,心中暗暗佩服,對小李道:“你速速帶著警力去調查貧民窟的幾家宣紙廠,看有沒有人知道這麼一個人:蓄養猴子,擁有漂亮老婆,以及十二三的兒子——孩子上過學,識字。”他又麻煩犯罪科一個畫師,試著根據那個殺人孩的遺照,畫出他成年後的模樣,他懷疑那個孩子是凶手的兒子。
調查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這回有的放矢,果然起到了很大的效果,當小李帶著那張合成的肖像走訪一個宣紙廠的老員工時,他眼中立時射出恐怖的光芒。老員工說,這個人叫馬峰,他以前的老鄰居。十幾年前馬峰靠著英雄救美把一個外地逃荒來的漂亮女人趙麗麗從幾個小流氓手上救了出來,帶回了自己的磚土窯。那個女人無處可去,就做了他的老婆,第二年生下來一個兒子,叫馬趙均。
馬峰很疼他的兒子,老員工幾次看到他親手給兒子把屎把尿,甚至還偷偷從工廠偷了不少宣紙做兒子的止尿布。這事兒很快被他負責那道宣紙工序的組長發現了,他當即就被開除,半年的工資一分錢沒拿到。
馬峰的老婆靠著一點姿色,被廠長留了下來,做了個小秘書。說是秘書,不過是廠長泄欲的工具,那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趙麗麗為了她男人和兒子能有口飯吃,一直忍著別人的嘲諷。馬峰失業後,每晚都喝得大醉,看到老婆回來了就拳打腳踢,甚至拿煙頭燙她。老員工有一次還看到他扒光了老婆的裙子,拖著她剛剛染的紅頭發上就往牆上撞,嘴裏罵著:“騷狐狸,老子當初不該救你!把老子的麵子當屁股擦了!”
趙麗麗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隻能忍氣吞聲。隨著她身上的燙傷越來越多,廠長也對她沒了興趣,幹脆給了一點小錢,把她打發了。
這一晚,趙麗麗半夜偷偷牽著兒子的手,要逃到別的地方去,卻被馬峰攔住了,又是一頓痛打。趙麗麗哭號著說,兒子根本不是他的種,她來江城前就懷上了,她求他放過她們。
馬峰果然住了手,盯著兒子看了半天,說:“你胡說,兒子像我!”但他還是猶豫不決,最後左手拖著老婆的長發,右手拖著兒子衣襟,拖回了家。當晚,老員工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搬動磚頭的聲響,以及小孩的哭號聲,第二天,屋子裏就空了,馬峰一家似乎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