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今喘著粗氣,心裏無不充滿慶幸之情。
待那麋鹿走近跟前,原來正是無麵城城主植虞。
植虞瞧了一眼龍嘯今,又看看風月霜雷,慍怒道:“你們四人好歹也是無麵城的人,怎麼會在自家的地方欺負遠道而來的客人?”
那四人裏頭的嚴霜露齒一笑,道:“真是奇怪,城主還認得我們這幾個無麵城的人嗎?”
隻見植虞輕一躍身,眨眼之間,已在嚴霜眼前,盯著嚴霜的眼睛,說道:“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人我就是死了也認得的。”
嚴霜咬嘴一笑,道:“我倒想知道。”
植虞道:“負情之人。”
嚴霜道:“這世間負情之人多了,你個個都要認識嗎?”
植虞嘴角一翹,冷冷說道:“我隻要認得你們四個就好。”
旁邊洪雷接話道:“城主也不要怪罪我們幾個……”
植虞一笑,笑容卻是十分牽強,道:“你們幾個也有資格讓我怪罪嗎?無麵城待你們幾個也不薄,你們偏要聽信歐陽池一麵之詞,非要闖蕩什麼江湖。這江湖之大,豈是你們幾個能闖蕩的了的?”
冷月又道:“城主待我們如何,我們自然心裏有數,我們四個跟隨城主多年,以為可以得到城主最強麵術真傳,城主卻非要等一個什麼天命之人,這天命之人難道就是這龍嘯今不成?難道你隻想把無麵城最強麵術傳授給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不成?”
植虞轉身走到龍嘯今跟前,問道:“你就是那個天命之人嗎?”
龍嘯今一臉錯愕,不知如何回答。
植虞宛然一笑,轉身又問:“天命之人難道是你們四個?”
風月霜雷默不作聲。
植虞道:“你們四個修得麵術,又用來做了什麼?”
風月霜雷低頭不語。
植虞又道:“當年你們負氣離開無麵城,隻因我這個師姐做了這無麵城的城主,你們心有不平,正好被歐陽池溢美之詞蠱惑,以為跟了他去真可以立身江湖,平分秋色,你們卻不知那歐陽池是什麼人物……”
韓風嗤笑一聲,道:“你和歐陽池不過同等人物。”
植虞卻不反駁,走上前去,望了一眼韓風,含笑道:“那我現在便叫你殺了這位龍公子。”
龍嘯今一怔。
洪雷哈哈笑道:“讓我來。”說罷便要上前,腳下卻挪不動一步。
風月霜雷四人麵麵相覷。
植虞粲然一笑,撣撣長袖,好像那裏很多塵土。那裏分明纖塵不染。
風月霜雷動彈不得,心裏卻已經清楚,分明是有人暗裏引術,故意不讓他們靠近龍嘯今。
“風月霜雷,你們四個倒也是十分有趣,原本個個都是樣貌奇醜之人,非要引術變作這樣俊俏的人兒,我這個粗漢子都看不下去了,哈哈。”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幢高樓屋頂上躺著一個朱砂長衣的漢子。
龍嘯今看得清楚,這朱砂長衣之人正是剛才嗬斥小販訛他錢財的那個漢子。
嚴霜卻道:“看來你也是真的無聊。”
那朱砂長衣漢子又哈哈一笑,站起身,輕輕一躍,悠然落地,雖然這漢子身材魁梧,落地卻沒有任何聲響,甚至兩腳著地之時,塵土也沒有濺起絲毫,輕功極其了得。
洪雷拍掌笑道:“這輕功,真不愧是‘追風趕月’嶽不悔,剛才還看見飛豬在天……”
“啪”一聲,嶽不悔沒等洪雷話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摑在洪雷臉上,又哈哈笑道:“話多的人就是惹人討厭。”
植虞也笑道:“況且還是很醜的人。”
洪雷剛剛受了一記耳光,怎肯輕易罷休,唾了一口血沫,笑嘻嘻地道:“有朝一日我定要將你這豬頭做了下酒菜的。”
嶽不悔卻不理會他,跺道龍嘯今身前,伸長了脖子,兩眼瞪得眼珠子快要掉出來,好像非要把這個剛才讓他吃了苦頭的人看個仔細。
龍嘯今把身子往後仰了仰,眼看著這個粗鄙漢子,心裏滿是厭惡。
嶽不悔看夠了,哈哈大笑道:“原來這天命之人這樣沒出息,竟被幾個不入流的醜陋之人唬成這等德行,這世間還真有瞎子,哈哈……”
龍嘯今當然不知道嶽不悔說什麼。他覺得他也沒有必要聽懂。
他要聽懂的,卻是無麵城城主植虞的話。
可是,無麵城城主植虞的話,他也沒聽懂幾句。
但他明白,能讓他得以保身的,也是植虞。
所以,即使植虞不是女人,他也不在乎。他也不能在乎,因為,活著才讓他在乎。
風月霜雷當讓也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和龍嘯今在乎的當然一樣,也是活著。
他們要活著,卻又不能不在乎眼前的這兩個人,植虞,還有嶽不悔。
嶽不悔也是有趣,跑到風月霜雷跟前,一個個細細打量,完了又嬉皮笑臉嘿嘿一笑,走到嚴霜冷月跟前,捏捏下巴摸摸額頭,嚴霜冷月即便心裏萬般憎恨,無奈身體動憚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嶽不悔上下其手,肆意羞辱。
等他玩夠了,卻又轉身湊近龍嘯今,呲牙一笑,滿嘴盡是黃牙,又道:“龍公子不在無麵城不多住幾日嗎?”
龍嘯今看得兩排黃牙,恨不得早些離開,卻又不便多說,隻能閉緊嘴巴,瞪著嶽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