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非陽作為當朝一品,又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坐在右側首位,臉色沉靜,不露一絲表情,旁邊坐著的是烏蘇雅,她轉頭看著劉心如,心疼的垂下了眼簾。
大廳前麵所有的隔扇門都打了開來,屋子裏一片安靜,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直到劉家的大管家陰沉著臉,把陳家一行人帶了進來,屋子裏才有了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因為今日來的不僅有陳家老夫人,陳衝,還有陳衝的續弦馬氏,以及馬氏生的兩個閨女,九歲的陳靜嵐,六歲的陳幽嵐。
劉正長的粗獷,生性豪邁,平日並不是一個冷臉的人,是個性情中人,現在卻板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前女婿陳衝,憤恨的樣子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一樣,劉夫人也是一臉怨氣的望著昔日的親家陳家老夫人,想起當初陳衝剛中狀元,陳家還是一貧如洗,住在客棧,劉心如執意下嫁,她便想盡辦法成全女兒,不僅說通了劉正,還給劉心如置辦了不菲的嫁妝,包括他們成親用的宅子,她還清楚的記得陳老夫人當初來劉家談親事的時候是何種的卑微,如今卻趾高氣昂的,好像一切都是她理所應當得到的一般,心裏便越發的恨了,直後悔當初自己為何沒有毀了這門婚事,這樣劉心如也不會落得眼下悲慘的境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願意在多看陳家人一眼,卻握緊了劉心如的手。
從陳家人出現到站在大廳正中間,劉心如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臉上淡淡的,仿佛在出神的想些什麼,對眼前的事一點也不關心一樣。
大廳在議論聲一過,又安靜了下來,劉家人冷冷的望著眼前的陳家人,陳家人卻依然一副高傲的態度,馬氏一直低著頭,身邊的兩個女孩極有教養的微垂著頭緊靠在母親身邊,臉色凝重,這麼大的孩子,也明白今日之事對陳家,對她們的母親有多重要的意義了,所以她們低著頭一聲也不吭,更不抬頭四下看一眼,就這麼站著,站著。
仿佛過了許久,其實也就是一瞬間,陳衝輕揚笑臉,一派儒雅的拱手彎腰,給劉正和劉夫人行禮,口中說道:“陳衝拜見嶽父大人,拜見嶽母大人。”
陳衝每次來都這樣開口,有禮卻又帶著傲氣,稱兩位長輩為“嶽父”“嶽母”,卻不自稱“小婿”,說明他隻承認與劉正和劉夫人之間的關係,卻不承認與劉心如的關係。
劉家人早就對他這樣的假道學失去了爭辯心,懶的搭理他的偏過頭,更不願意去跟陳老夫人寒暄,連一個座位都沒有讓下人們去置備,隻聽劉正哼了一聲說:“你來這裏什麼,老夫今日並沒有請陳大人來。”
“今日是廷哥兒的十歲生辰,身為廷哥兒的父親,陳衝自然要來。”陳衝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瞟了旁邊一言不發也不抬頭的劉心如一眼,“陳衝是廷哥兒父親這一點誰也否認不了,廷哥兒也是陳家的長子嫡孫,要回陳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所以陳衝今日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便是請嶽父大人讓廷哥兒到家裏住一段時間,陳家不僅有陳衝,還有他的幾個姐妹,也該讓他回去看看她們了,將來這些姐妹們出嫁,還要靠他這位娘家的兄弟撐腰。”
“荒唐!”劉正臉一沉,瞪著陳衝喝道:“廷哥兒從身下來便在劉家,這裏才是他的家,況且今日他便要進入劉家族譜,正正式式的成為劉家人,與你們陳家沒有半點關係!”
“你胡說!”陳老夫人聞言心急的說道,“廷哥兒是我們家衝兒的骨血,是想斷也斷不了的骨肉至親,這麼會和他沒有關係?”
“陳老夫人可不要望了,我們家心如是因何離開你們陳家的!”劉正不屑於婦人做口舌之爭,劉夫人卻正好氣的開口說道,瞟了旁邊的馬氏一眼,眼睛微眯,冷笑的道,“無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陳家怎麼絕後!”
“你!”劉夫人說的話重,氣的陳老夫人差點一口氣穿不上來,往後一趔趄,好在陳衝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倒,勉強的站住,咬牙看著劉夫人,二人眼神一冰一火,誰也不願意退一步,就這麼堅持著,旁邊的賓客雖然早就曉得今日有一場好戲看,卻沒想到陳家這場好戲便立馬敲鑼上演,還直接進入高\潮,都屏氣凝神的望著爭執的兩方,想看看最後到底誰能說服誰。
烏蘇雅隻擔心的看著一言不發的劉心如,雖然她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可是烏蘇雅就是曉得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她是那麼爽利直率的人,如今卻被逼到這樣的境地,連自己心中的想法都不敢表達,要靠父母兄長來撐腰,這對她這個一向驕傲的人來說,是一件多麼難忍受的事情,別人或許不曉得,烏蘇雅卻笑得,心不由的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