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山脈湖泊交錯連環,凹凸有致,好似丹青大師筆下的水墨畫。不過宋悅一路興致索然,直到看見眼底一片連綿不絕的鬱鬱蔥蔥。
“師姐,首山到了嗎?”
“嗯。首山真不愧是天下名山,八百裏伏牛之首!”裴夕月拍拍翻羽,“載我們下去。”
翻羽一聲仰頸鳴叫,羽翼轉動,很快降落到山腳。兩人從翻羽身上下來,裴夕月摸摸翻羽,翻羽點點頭,一飛衝天,向著宗門方向飛回。
“我們走吧。”宋悅跟著裴夕月步行上山,沒走多遠,宋悅便遙遙看見一方漢白玉雕刻的牌坊,也許是因為長久時間裏風雨的侵蝕,已再難尋曾經不可一世的氣概。
穿過牌坊,就是青磚黑瓦搭起的古樸山門。
“佛教在東洲昌盛時,背影寺也曾繁極一時,隻是現在時過境遷,曾經的喧鬧隻剩下殘磚破瓦。”
宋悅對這些曆史並不了解,一邊觀看著建築,一邊靜靜地聽裴夕月說著。
進入寺中,最搶眼的莫過是一座古樸的青銅大鍾,裴夕月注視了數息,並沒有說什麼,移步走開。宋悅感覺自從進了背影寺,裴夕月就與之前有了一些微妙的差別。
一路的佛門大殿,一路的金剛菩薩,讓人不敢正視,讓人不敢心生褻瀆,也讓宋悅實在有些不舒服。這時,裴夕月忽然在一座天王殿外止住腳步。
“佛說眾生皆有五苦,我尤陷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之苦,你說我該如何解脫?”裴夕月麵色沉鬱。
“啊!”宋悅對裴夕月的話猝不及防,有些支支吾吾,“佛,佛既然說是眾生的苦,是眾生皆苦,躲不掉的,師姐又何必難過?”
“躲不掉?那如果深陷其中,又該如何自拔?”裴夕月看向佛像,口中喃喃,“難不成真要古卷青燈,長叩佛前。”
“東洲可沒有佛門。”
“那我就隻好去西漠了。”
“師姐,你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人生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把自己鎖在佛門又有什麼樂趣?”
“嘻嘻。”裴夕月沉鬱的麵龐忽然一變,勾起嘴角,“傻瓜,逗你玩的!我的親人和摯友都在這裏,我還要去哪裏?”
“師姐好有興致。”宋悅努力扭曲自己的臉,想使自己看起來在笑。
“放鬆一點嘛,等會你輸了比賽,回去整日麵對亦雲,想必怎麼也沒臉再笑了,所以還是趁現在多笑笑吧。”
“師姐真的好會安慰人,我現在真的感覺好開心,你看我笑的多燦爛!”
裴夕月噗嗤一笑,宋悅倒是覺得心情一霎好了許多。明明是一個笑容就能解決的事,卻說了這麼多難聽的話。
“宋悅,我可有句話是真心誠意地提醒你。”裴夕月瞅著宋悅彎起的眉角,說道,“太過溫柔的話,就會被認為是弱者。”
宋悅不知道裴夕月是不是在打趣自己,半真半假不在乎地說道:“無所謂,我本來就不強啊。”
裴夕月故意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滿臉哀傷:“唉,好心當成驢肝肺啊,罷了罷了。”
宋悅一笑:“倒沒想到師姐是這麼愛演的人。”
裴夕月白了一眼宋悅:“我帶你去客房,好好休息,明天可有你的事要幹。”
宋悅跟著裴夕月來到一處房間外,裴夕月又細細交待幾點,就獨自離開了。
宋悅走進房間,這房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過裏麵也很幹淨,看來是有人時時打掃的。
此時時候不過將晚,宋悅躺在床上不想煉丹,於是便拿出一個四品丹方從頭仔細研究。看著看著卻想起青月,心想要是青月在的話,也許現在自己早就沒有疑問了。
宋悅又想起亦雲對自己說,煉丹師最需要的便是獨立。做人煉丹都很矛盾啊。
一番漫無目的的遐想,宋悅不知何時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旭日東升之時,宋悅被沉厚的鍾鼎震顫之聲喚醒,伸了一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今日便是和那個一劍觀的天才煉丹師決一勝負的日子,事關宗門榮耀,宋悅不敢絲毫懈怠。
剛剛出門,宋悅便看見裴夕月慵懶地靠在對麵牆上,打了一個哈欠。此時此刻,嘟著嘴唇,褪去乾雲宗親傳弟子威壓的裴夕月,顯得更加可愛,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憐愛,想要親近。
裴夕月這樣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讓宋悅覺得好笑,走上去問道:“師姐,怎麼了,沒有睡好嗎?”
裴夕月斜著眼睛看向宋悅:“你確定要問這個問題嗎?答案會讓你很嫉妒的哦!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見,再給你一次說話機會。”
“哈哈,師姐今天美翻了。也請師姐放心,我完全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