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十月,正是北方蕭殺落寞的季節。
太平鎮,此鎮名曰太平,卻是方圓百裏最為凶險的地方。太平鎮橫六縱八,統共14條街,兩千多戶人家,通南北,貫東西,曆來是各地商人的必經之地,酒肆茶樓,勾欄妓場無所不有。太平鎮有戶戶習武的傳統,曆朝曆代更迭頻繁,這個傳統卻始終在天平鎮流傳下來。鎮上每日必有動武傷人失手殺人的事發生,鎮上的人就當平常事,從不聚眾觀看,比武雙方或死或傷各安天命,不結仇不報複,更無人報官,縣太爺也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這種事情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雲台山就在太平鎮西去三十裏,山不甚高,卻是險峰林立,古樹參天,枝纏藤繞,山泉小溪,飛禽走獸,別是一番世界。隱秀峰是雲台山最凶險的去處,四麵都是綿綿青山,隻有隱秀峰矗立中間,就像湖中小島立起的亭台一般,隱秀峰半山腰上有一個天然石洞,名叫天雲洞。洞口凸出一塊巨石,二十幾丈見方,上有石桌石凳,名曰雲台,巨石下麵是一條小道,僅容一人通過,小道旁便是百丈懸崖,滔滔江水在懸崖下麵饒峰東去,直流太平鎮。
雲天翼就在天雲洞長大,在和師公生活的十五年間,他隻有每年中秋節和元宵節才有機會下山到太平鎮去。雲天翼不知自己和鎮上的孩子有何不同,為何在這山上居住,又無父母,隻有師公,況且師公每日都催促自己練功坐禪,稍有懶惰,便是打罵,想到這裏,雲天翼不覺暗自心酸,但是轉念一想,隻要功夫練得好,師公對自己也是極好,陪自己捉鳥捕魚,設井打獵,這些也都讓雲天翼回味無窮,正因為雲天翼從小在山上長大,吃野味山果,喝清泉溪水,身體極為壯實。
雲天翼小的時候就問過師公:“師公,我的爹娘在哪?”師公撫摸著自己的胡子,站在巨石上望著天邊,慢悠悠的說道:“你還小,不必懂。去練功吧,天翼”。“師公,上個月的槍法我已經學會了,今天練什麼?”師公扭過頭來,看著雲天翼:“來,過招”。雲天翼知道,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流星錘、峨眉刺、奇門暗器,自小都是師公親自教授,每次隻要自己把所學會的招式一一使將出來,和師公過上百十餘招,待師公一一拆解完,自己就可以無憂無慮的在山間玩耍一月。
雲天翼在洞中拿出一杆藤條做的長槍,弓步紮穩,雙手持槍抖了幾個槍花,隻見槍頭在快速的抖動中發出嗡嗡聲響,師公撫摸著自己的胡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出招。”師公站立不動。雲天翼雙手抬槍齊眉,先使一招“蒼龍出海”,快槍如箭直取師公後腦,師公也並不回頭,眼看槍頭刺到,師公頭向左偏,右手抬起,食指在槍頭輕輕一彈,雲天翼頓覺一股內力透過槍杆震麻了雙手,他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借力使力,回轉槍頭,一招“橫掃千軍”呼嘯帶風,攻向師公的腰盤,但見師公回轉過身,左腳向後疾退一步,上身向後微傾,右腿抬起向上直踢槍身,雲天翼持槍不穩,重心隨槍向上,待槍上力道稍減,雲天翼又使出一招“雄鷹俯地”槍身從上而下向師公天靈蓋劈將下來,師公橫轉身來,雲天翼這一招已然使空,他還未等槍頭落地,右手扭轉槍尾,一招“烏龍擺尾”接連使出直打師公左臂,說時遲那時快,師公兩手合十,一招“童子拜觀音”將雲天翼的槍尾緊緊夾在手掌之中,雲天翼一看,心下著急,臨陣過招,輸贏乃是頃刻之間的事情,但在這一瞬間雲天翼的心思早已千轉百回,他微抬右腳,運起力氣,一招“翻江倒海”,雙腳懸空橫直踢向師公麵門,師公萬沒料到雲天翼還有如此後招,因為他教雲天翼的槍法之中沒有這一招“翻江倒海”,師公雙掌泄力,翻轉手腕,一招“撥葉見山”抓住雲天翼的雙腳,雲天翼用槍頭撐這地麵,身體橫在槍杆和師公中間。“師公,我又輸了,快放我下來。”“小兔崽子,這套槍法裏哪有這一招?”“是是我……我胡亂使出的,您不是說過嗎?與人動手,生死隻是一瞬,您要是壞人,我豈不是早就死了?”師公微微一笑,放開雲天翼的腳,雲天翼剛說完話,尚自喘息,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我摔壞了,腿好疼啊,沒法練功了。”天翼在地上滾來滾去,裝的頗有模樣,他知道這次和師公還未過上幾招便被製服,看來一頓苦頭是免不了了,索性躺在地上撒起潑來。哪知師公並不理會,徑直走到洞口,也不回頭,朗聲說了一句:“去山上采些靈芝,速去速回。”聽到這話,雲天翼喜不自勝,一個“鷂子翻身”在地上躍起,大聲回應道:“是,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