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人來到學校的神經科學係報到了,那是在校園內的一座三層樓房,一層是教室和實驗室、解剖室、標本室;二層是女生宿舍;三層是男生宿舍。這座典型前蘇聯樣式的樓房原來是教學樓,因此男女學生都住在教室裏,一個教室住三十幾個學生,甚是壯觀、熱鬧、擁擠、嘈雜、空氣汙濁、混亂,夜裏晚自習的最後一個學生還沒有回來,第一個早自習的學生已經起床了,每一夜各個寢室的學生都像走馬燈似的出出進進,再加上寢室裏各種睡姿學生的呼嚕聲、磨牙聲、放屁聲、夢話聲、翻身聲交織在一起演奏出了一篇又一篇學生夜生活特有的樂章。
由於岐人年齡大,又是黨員、行政科級幹部,理所當然的被學校任命為學生會主席,班長。他同情家庭生活困難的學生,經常通過各種方式和渠道幫助他們,他享受調幹助學金,每月四十八元錢,除了自己的開銷每月大概能剩二十多元錢,他給家裏十元錢,身下的就接濟一些飯夥接不上流的同學。雖然他是學生會主席,但他不太遵守學校的規定,這首先表現在他有選擇的上課,例如生理學、病理學、藥理學、解剖學等基礎醫學的課他堂堂去上,可臨床課如內科、外科、婦科、兒科等他一般不去,整天泡在學校圖書館裏讀他喜歡的哲學、政治經濟學、紅樓夢、法學、邏輯學、曆史、書法、詩詞、世界之窗、參考消息等等。為了不耽誤學生會等的行政工作,他挑選了具有很強領袖意識和幹練工作作風的女同學邯瑰之做他的助理,這可能在大學還是頭一次出現學生會主席助理的職務,凡是學校黨政工青召開的各種會議基本都是邯瑰之參加,他們兩人每天或是在圖書館見麵、或是晚飯最後到食堂去邊吃飯邊總結當天的工作和研究明天的工作,久而久之難免在同學間和老師間有些議論。
有一天岐人剛買完飯,一回頭兒看見邯瑰之笑吟吟的走了過來說:
“哎!主席!每晚都是我先來,怎麼今兒你先來了呢?”岐人一聽到別人叫他主席就特別舒服,可今天的舒服卻打了折扣,他愣愣的看著邯瑰之,細細的品味著邯瑰之。隻見她的頭發弄成了連毛纓子,臉上畫了淡妝,倒掛著的三角眼黑了一些,像被煙熏了似的,正三角扁平的鼻子在大嘴的上方趴著,對號似的兜兜齒支撐著兩個大腮幫子,扇風似的大耳朵在黑發裏麵斜斜的支棱著,粗大的身上穿著一個白地兒碎花的布拉吉,腳穿一雙瓢形白色的高跟鞋,這種在學校裏不倫不類的打扮把岐人嚇了一跳,他哈哈的笑著說:
“哎!我說邯瑰之啊邯瑰之,你今天是抽的哪門子邪風嘛,這是要到哪兒視察去呢還是趕場子?怎麼弄得跟什麼似的!”邯瑰之不高興了,她忽的一下沉下臉說:
“切!真沒品味,你先坐到桌子那兒等我買完飯再跟你說。”岐人看著她買飯的背影,心說這有多像一個大洋馬呀!邯瑰之一隻手拿著飯盒、另一隻手拿著兩根筷子,每根筷子穿著一個饅頭,岐人越看越想笑,看著看著就憋不住了將飯噴了出來,然後抱歉地說:
“實在對不起,實在沒憋住,放了!”邯瑰之擠了擠三角眼,憋著一臉壞笑說:
“是屁嗎?”岐人又笑了起來,直勾勾的看著邯瑰之說:
“是屁!請首長放心,再也不放了!”邯瑰之胸有成竹地說:
“我知道你笑啥,笑我這身打扮是不?實話告訴你,我也不想這樣打扮,是校長讓我這樣打扮的!”岐人搖搖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