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挑一擔水,正好我那菜團子還沒蒸呢,把這小米往裏一摻,不但吃得香,拉屎也就痛快了。兒子挑水去了,奶奶忙活著做飯,等兒子挑回來了水,到金水缸裏,進屋一看有個孩子在睡覺,就問:
“媽!那個孩子是誰呀?老家來人了?”老人不落忍地說:
“咳!那是個快要餓死的野孩子,怪可憐的,我就把他留下了!”兒子不高興的說:
“那怎麼行呢?”老人坐在炕上看著兒子說:
“那怎麼不行!他說他們家要把他餓死,就跑出來了!你媳婦宮外孕死了,就我們娘倆,還差他一口飯吃!”兒字也一屁股坐了下來說:
“媽你也不想想,這年頭兒咱娘倆都吃不飽,也顧不過來呀!這年月咱還能顧得上誰呢?再說了,就算是要收養他,也得辦手續,到民政部門我們能說清楚嗎?”老人一邊往桌子上端飯一邊說:
“有什麼說不清楚的呢!不就是撿來的嘛!”兒子更進一步說:
“就算是,媽你也不想想,將來他父母找來怎麼辦?另外我才不到三十歲,將來我總得成家吧!那時怎麼辦?羊肉總是貼不到狗肉身上!”老人沉默了!兒子安靜的地吃晚飯,奶奶一口也沒吃,小米的香氣也勾不起來了奶奶的胃口了,他看著兒子吃飯,再看看熟睡著的岐人,心說可也是啊,家裏有俺這個累贅也就罷了,再添這麼一個孩子,將來兒子還怎麼續弦呢?咳!不要這個孩子,那他能到哪兒去呢?兒子看看娘還沒吃飯就放下飯碗說:
“娘!你別犯愁,明天我把他送派出所去,民警總能找到他的家!”
岐人實際上已經醒了,他們的話都被岐人偷聽到了!雖然他聽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他們要送他回家。岐人心想堅決不能回家餓死!於是他就坐了起來,奶奶拉著岐人的手說:
“這就是你叔叔,快來吃飯吧。”岐人打心裏對這個叔叔十分厭惡,他看也沒看叔叔,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心說俺吃飽了,半夜還得跑,這個地方無論如何不能再呆下去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估麼著奶奶和叔叔都睡著了,他就於偷偷的爬了起來,找到了叔叔的衣服,偷了叔叔兜裏僅有的十幾元錢,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碗櫥裏戰的菜團子拿了出來,用屜布子包好,放進了叔叔的黃帆布布袋,戰兢兢的打開房門,從院子裏晾衣繩上取下他自己的衣服,也放進了布袋裏,可他剛要開大門,家裏的看門狗叫了起來,岐人慌忙的拿出來一個菜團子給狗扔了過去,那狗就悄不聲地吃了起來。岐人出門看著漫天的星鬥,當他找到北鬥星就沿著大街向北走去。
天漸漸亮了,岐人已經走出了城,他仰望那蔚藍的天空,仿佛在他的頭上有一顆孤獨的靈魂牽著他漫無目的的一直流浪下去,這是一條砂石鋪就的國道,道路的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鹽堿地,偶爾能見到幾棵小草在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頑強的生長著,遠處有幾口油井的磕頭泵無奈的機械的反複的點著頭。他餓了、也感覺累了,他就在路邊兒不遠的一片空地上坐了下來,打開了帆布包,拿出來僅有的三個菜團子,他是越吃越高興,邊吃邊玩兒,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把菜團子都吃光了,他用手指頭在地上畫了一個田字形,在裏麵寫上太平天國就玩了起來,玩著玩著看見一隻胖胖的有他腦袋瓜子那麼大的白色田鼠蹲在離他一米多遠的地方看著他玩兒,他瞪著田鼠發出嚇唬它的聲音,可是田鼠一點兒也不害怕。岐人嘟嘟囔囔的說:
“哎呀我操!真他娘的虎落平原被犬欺呀!老子落難都這糞墩兒了,你還想欺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