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給母親工資,同時也慢慢減少了給弟弟妹妹的零用錢和買東西的習慣,這樣一來禺草的家裏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什麼有了媳婦忘了娘、哥哥有錢嫂子穿花鞋等怨氣和討伐之聲不絕於耳!禺草第一次領教了親情的維護也需要成本這一慘淡的事實,年輕氣盛禺草在水清的哼哼教導下就義無反顧的把自己幾乎全部的感情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丈母娘的家中!
可是這些年下來,他發現自己的父母親已經撒手人寰了,母親和自己也遠隔陰陽之外,弟弟妹妹也和自己疏遠得幾乎沒有了親骨肉的情分了!盡管采用了很多方式彌補,可畢竟是天各一方,已經人心隔肚皮了!禺草記得第一次和水清說‘不’是在給兒子報戶口的時候,水清提出來讓兒子隨她的姓,理由是他們家沒有男孩子,我們家還有兩個弟弟,禺草覺得這是重大問題,盡管水清和他打了一仗又一仗,可是水清最後還是沒有強過禺草,他第一次嚐到了戶主的甜頭,失去的自尊得到了張揚!禺草心裏很清楚水清是個正派的女人,可她持之以恒的懷疑禺草有外遇,限製他的社會交往和手中的零花錢,經常以一些莫須有的事由大吵大鬧,使禺草在水清對他的關愛、關心、疑心、照料、嗬護、吵罵、侮辱、甚至暴打的環境中整天就像啃著雞肋一樣的生活著。
禺草淚流滿麵的坐在那裏,在倒流的時空隧道裏痛苦的徜徉,煙頭燒灼手指的刺痛使他激靈一下睜開了雙眼,漆黑的書房裏伸手不見五指,他習慣的把煙頭兒掐滅在煙灰缸裏就又閉上了眼睛,痛苦和不安相混雜的情緒撕咬著他那顆冷酷的心,他彷佛來到了一間四四方方的房子裏,裏麵破敗而淒涼,斑駁而陳舊的一扇窗戶在殘風的擾動中忽嗒忽嗒撫摸著窗棱,炕下麵的爐灶裏晃動著星星點點的微弱火光,四周的牆上忽隱忽現的舞動著一些呲牙咧嘴的牛頭馬麵,一鋪炕上放著一個三條腿的炕桌,桌上放著一盞幽暗的油燈,桌腿的下麵趴著三隻放著藍光的老鼠,老鼠的眼睛詭異的看著禺草。
桌子的兩旁對坐著禺草的父母,老母親披頭散發、藍色帯大襟的上衣襤褸不潔、人瘦得就像骷髏一般,黑灰得就像鱷魚皮的臉一下又一下的抽搐!父親穿著又破又舊的灰不拉嘰的中山服、頭戴趙本山那樣的帽子,蠟像般的定在那裏。禺草抬頭望去,從屋頂上透進來無數縷黃藍色的光線。這時一隻老鼠發出了人語的叫喊:‘看看吧!這就是生你養你的爹娘!’禺草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他剛想說點兒什麼,燈突然滅了,眨眼間禺草發覺自己跪在了荒山野嶺之中,虎嘯狼嚎的瘮人叫聲使他六神無主、渾身戰栗!他猛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書房的燈亮著,水清正用手托著腮幫,坐在自己的對麵,就像欣賞藝術作品那樣不錯眼珠的看著自己,另一隻手拿著一張紙巾,在禺草的麵前舉著。禺草接過紙巾擦著眼睛,他有些不好意思,就皮笑肉不笑的說:
“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坐這兒幹嘛!”禺草心不在焉的說:
“好玩兒!”水清沒有好氣兒的說:
“快回去睡覺去,這有什麼好玩兒的?神經病!”禺草靜靜的看著水清不說話,水清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說:
“你倒說說,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坐這兒幹什麼?夢遊了吧,看不出來你還挺癡情的,哎幺幺!哭得像淚人兒似地!說說!跟誰身無彩鳳雙飛翼去了?”禺草心裏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水清的醋壇子又倒了,這句話要是回答得不好,隨時都可以發生一場直到天明的戰爭,他木呆的坐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來,剛要伸手拿打火機,這時水清已經把打火機攥在了手裏,另一隻手拿起一本書往字台上咣的一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