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歡喜樹的黑影裏真的傳出了說話聲,林美棠還是悚然一驚,頭皮發奓,渾身激靈,隻差沒有掉頭就跑。轉瞬,便由大恐變為大喜,說話的正是她苦苦找尋不到的郭存先。“美棠,別怕,是我。”郭存先說。
郭存先臉對著歡喜樹在直挺挺地跪著。
“存先,真的是你?”
林美棠撲過去,緊緊摟住郭存先的脖子,就好像怕他再跑了一樣,說:“你怎麼啦?”
“我沒事。”
“沒事為什麼跪在這兒?”
“想跪就跪,跪一會兒心裏舒服。”
“你信神?”
“信,也不信,但我更信這兩棵大樹。每當郭家店有大事發生,歡喜樹都有預兆,剛才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它通體放光。”
“是嗎?我好像也看到了。”林美棠抬頭看看大樹,黑糊糊的如屋頂一般罩在他們頭上,神秘而又威嚴。“剛才是放白光,對不對?其實我更喜歡它以前的名字,龍鳳合株。”
郭存先對林美棠這麼晚了還敢一個人跑到村外來更想不通,該不是又聽到了什麼壞消息或者被什麼事情逼急了,莫非讓他擔心發生的事情終於臨頭了?他問:“你怎麼不睡覺也到這兒來了?”
“你以為我還能睡得著覺?我來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兒?”
“大樹告訴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兒來了?”
“出了什麼事?”
“天下最大的事。”林美棠不想一見麵就說喪氣話,這種時候給他送壞消息的人很多,自己又何必一見麵就報喪呢?她太清楚郭存先的脾氣了,他過於愛麵子,把自己的痛苦當成自己的弱點,決不許別人觸摸,甚至不想讓最親近的人看見。
“到底出了什麼事?”
“想你,是我想你!天下還有比人想人更大、更苦的事嗎?”
郭存先鬆了一口氣,卻又不完全相信。
她顧不得他的情緒,自己壓抑得那麼久,猛地天遂人願,感情像攏不住的月光潑灑出來,她捧著他的臉,眼對著眼,火星碰出了火星。她在這越來越亮的火星中漸漸迷失,雙唇在他的臉上揉來搓去,不知該停在什麼地方,雙手在他的身上、頭上亂摸亂抓,不知想摸到什麼,嘴裏呢喃不停:“我想你,我想你,想死你了,你不知道人家想你嗎?為什麼不去找我?你可真狠心哪,你看看這月亮,你忘了以前在月亮地裏對我幹的事嗎?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獨斷專行的霸道的家夥,我恨你,我愛你,我想吃了你……”她的呢喃耳語漸漸變成了哼哼唧唧,牙齒開始咬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耳朵,腰身像精靈般活泛起來,體內的饑渴變得迫不及待了……
郭存先剛開始有點緊張,他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信心,心裏還留著在老婆身上失敗的陰影,此時對自己的心情也沒有把握。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可越是冒風險的關係,刺激性也越大。林美棠的腰身在他的懷裏扭動著,她那些如烈火添油般的情話哼哼得他受不住了。危險使人緊張,而緊張更能激發生命力。他感到自己兩腿間的那個靈物,仿佛不再受他的控製,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就自顧自地瘋狂膨脹起來。脹得他腦子裏隻有它的存在,隻能接受它的主宰,隻想幹它想幹的事,便三把兩把將林美棠的褲子扒下來,托起她的身子就放在自己的大腿間。一種突發的瘋狂衝動把兩個人焊接在一起,猛烈地刺入又激起更大的欲望,唇在尋找唇,舌在尋找舌,刀鋒在尋找傷口,手在扭結,腰在騰縱,她要把自己全部都揉搓進他的體內,兩具猛烈的肉體像兩隻坐著廝打的野獸。
樹葉在頭上嘩嘩抖動,蟲子在四周唧唧啾啾,月亮在悄悄西移……郭存先大喜過望,他恢複了自信,原來自己仍然是那個強大無比、能夠創造女人的郭大斧子。他不再緊張,不再著急,擺脫了所有精神重負,他什麼都不再想了,把自己整個兒交給了眼前的歡樂,交給了他們的激情。他覺出林美棠的身子被顛得越來越軟,各個部位都張開了,喘氣越來越粗,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好聽。他越發得意了,他就是喜歡林美棠氣質裏這種外露的頑強的潑勁兒,不像農村的女人那麼放不開,那麼拿捏。他要將她送上天台,雙手有力地托抱著林美棠瓷實而有彈性的下腰,像砸夯一樣起起落落,忽輕忽重,和自己的靈物進行最原始地狂野地衝撞,嘴裏還不住地哼叫著一些隻有在這時候才能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