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得了這條消息,一張保養得甚為年輕的臉,現出了扭曲的顏色,將手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長長的指甲劃過桌子,發出嗤嗤刺耳的聲音。
右相賀文坐在下麵看著她美豔的臉上都是陰森,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許,他的精神依舊矍鑠,兩鬢白發卻增多了不少,人一下子就顯出疲老之色來了,握著茶杯的邊緣輕輕的劃了劃飄上來的茶葉,“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淑妃心內的怨憤如同江濤一般找不到地方可以湧出,她顧不得儀態大聲道:“現在禦天乾又打了勝仗,沐清歌還救了全城的瘟疫,就算奕辰天天去請安問好,那又有什麼用!做國君又不是隻要孝一個字就可以了!”
她越說越憤怒,兩眼似乎有火焰要噴出來,整個人感覺暴躁急鬱。
賀文看了一眼坐在對麵半聲未坑的禦奕辰,他的麵色沒有太大變化,給人感覺總是雲裏霧裏,看不清楚究竟要的是什麼,飲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他方慢慢開口道:“你現在也知道了,禮部那邊已經有傳聞在說,淩帝開始讓他們準備立太子的儀式和籌備了。”
“什麼!”淑妃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猛烈的搖動,晃出叮咚的撞擊聲,猶如她內心的衝擊。
“按現在這個趨勢下去,這都是遲早的事。”右相心裏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作為亂世的一個大國,君王若沒有大的魄力和才能,是很難生存下去的,他將茶杯放到一邊,望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禦奕辰道:“皇長孫殿下,你有什麼想法?”
禦奕辰聽到沐清歌三個字之時,眼眸深處閃了一閃,廣袖下的手指握緊了起來,她不僅會武功,現在還會治瘟疫,她究竟對自己隱瞞了多少。
當初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表現得邋遢瘋癲,打扮庸俗不堪給他看的,她和六叔在盛宴上兩人根本就不像第一次見麵,兩人的眼神那是相互輝映,隻有對方的影子。
她是為了六叔,所以要做出那樣的樣子讓他遞出休書,然後一步步毀掉在皇爺爺心中他的形象。
哪裏有那麼巧,休書那次皇爺爺剛好去沐家,禦天乾也剛好出現,一切都那樣巧合,怎麼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禦奕辰的思緒越來越深,這都是一個陰謀,是禦天乾他早設計好的陰謀,他想要皇位,便從沐清歌那裏下手,奪走了清歌的心,然後讓她在自己麵前兩次三番的大放異彩,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好陰險的用心!枉他一直覺得六叔是大雍的英雄!
原來他早就開始設計他了,是為了那個皇位吧,搶走了清歌,還要來搶皇位,真是江山美人都想要,沒有那樣的好事!
禦奕辰手肘放在凳上,一身白袍幹淨的如同寸塵不染,他低頭一直在沉思,恍若剛剛才聽到右相的話,墨色的眼裏漆黑的讓人看不清,全身籠罩著一層黑色的霧氣,整個人溫潤卻散發著一股如沼澤的汙濁之氣,開口依舊溫和有禮,“正常的渠道不能走,隻能走非正常的。”
他的嗓音依舊如同清水泓泓流過草地,溫潤清澈,說出來的話卻如同流過毒草的水,透明卻含有劇毒。
淑妃的眼眸一下放大,美目一驚,又有些意外,又有些驚疑,紅唇一啟道:“你說什麼,奕辰?”她的身子幾乎要站了起來,朝著禦奕辰所在的地方傾去,仿若不相信剛才說的那話。
相比之下,右相穩重了許多,方才還覺得有些悶然得心裏一下就堅決了起來,他一笑,露出的神色讚許,眼底的光芒灼熱,“好!奕辰,今日舅爺爺就是等你這句話來的。”
開始還叫禦奕辰為皇長孫,如今直接喊了奕辰,自稱舅爺爺,這是明擺了他將禦奕辰當成自家人看了,既然是自家人,必定是鼎立相助。
他在這裏坐了這麼久,等的就是禦奕辰這句話,若是方才禦奕辰還說出什麼其他等一等,再看一看之類的,他也決計不會再幫禦奕辰了,就算是奪,他也不能要幫一個心慈手軟,沒有半分判斷力的坐上這帝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