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皇兄登基之後,棲鳳的文化教育才被提上了日程,這一帶的建築格局都是當年她與皇兄所繪,這裏的每一個亭子每一棟樓的設計都是出自她與皇兄的手筆,貢院宿舍建成之時,二人同登高台,瞻望棲鳳未來。
他說:“國之興旺在於教!”
棲鳳一直是順著他們的希望在發展著,有了屬於自己的軌道,即便是皇帝不勤政,也動搖不了國之根本,這是他們所想的,可是如今,他卻不在了!
那自己呢?
一道風徐徐而來,吹得花葉翩翩而落,她站在花樹下,目光輕柔地飄起,落在遠處的一座小橋之上,那小橋的對麵,同樣是一襲白衣的影子,站在花樹下,漸漸模糊得成了一抹白。
她伸手,手心朝著那個方向,五指輕輕一合,恍然間飄過,卷成一道柔風,那抹白色消失在了叢林之間,視線一陣清明,好似剛才那一幕都不曾發生過。
前塵往事,隨風散了,可是為何她卻始終忘不了呢?
花樹叢中,執劍男子神情帶著憂色,他看了看身前的主子,見主子臉上同樣有著悵然的神情,不由得在心裏歎了歎。
卿痕知倚在一棵花樹下,目光一直隨著那女子的身影飄向遠處,他執著一把花傘,悠然自若,眼神裏光就在朝向那女子的時候宛如一汪浩瀚深邃的海洋,那裏麵有說不盡的包容與溫柔。
“你去燦榮旭家,旭家有一女子,是旭炳玉最摯愛的親妹,你知道該怎麼做!”卿痕知靜靜地說著,身後的鬱聽了卻心裏微微一怔,良久才說道,“遵命!”
是藏得太好,還是阻礙太多不能深入?
壓下手裏的第五封密信,輕叩著桌麵,五指錯落有聲,每敲一下,若儀的心就沉上一分。
燦榮旭家、榮城杜家、長生鳳家。
一夜之間,消失殆盡!
暗殺、株連、三代九族、滅盡!
動作好快!
袁戈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眉心緊蹙在一起的少女,眼底猶如一團散之不去的濃霧。
“姑娘,我們的人還沒有趕到,便聽到了風聲,趕去時,三家已經湮沒在了大火之中!”
是誰,這麼快?
“袁統領!”若儀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目光炯炯有神,“當年長公主殿下留下的人遠不止珺都的這些人,你率眾離開時親自挑選的三十餘還剩下多少人?”
袁戈麵色一沉,低低道:“三十餘人突圍出去的隻有十五個!”
“那你可記得當年圍攻你們的人到底是誰?”能在珺都皇城之外進行大規模地圍剿圍殺數千名將士,除了他,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袁戈嘴唇抿了抿,臉頰上的一道傷疤深褐色一直延伸至耳根,那一個刀疤便是當年突圍時留下的,這一句話好似提醒了他當年的事情,當年他奉命帶著三十餘人離開,冰天雪地中的那一場血戰,他選了最薄弱的環節突圍而出,卻為此犧牲了十幾個將士,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觸摸到自己的胸口。
一摸著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那裏,曾經被一箭穿心,射箭的人遠在數裏之遙,他明明是聽見了利箭呼嘯而來的聲音,身子卻躲不開!
誰會相信遠在數裏之外的敵人會一箭射穿你的胸膛,這該有多大的臂力才能拉動的大弓?
但袁戈一說完,若儀的臉卻變了色,因為情緒激動她拍案而起,站起來之後仰天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緩聲問道:“你確定他在數裏之外?”
袁戈點點頭。
“這事需要查證,長生鳳家的人死得離奇,死的人麵目全非,而且,還不見長生王的屍體!”袁戈靜靜地說道,目光探究性地看向若儀,她說她是長生王家的人,那她為何在聽到家族滅族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異常,是她太過睿智不顯山水,還是她根本就不是長生鳳家的人?
“鳳姑娘是鳳家五女,家母可是當家主母,鳳家被滅門,鳳姑娘,難道就沒有一絲想法?”
若儀目光淡淡,她就知道,袁戈這幾日的順從不是聽命而是試探。
“你到底是誰?”袁戈的劍出鞘,直逼向若儀,“你深諳長公主的生前的部署,對棲鳳鳳翟朝元三年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本是機密之事,知道的活著的沒有幾個,如果你真是鳳家五女,你不可能知道得這麼多!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討債的人!”若儀的手指輕輕夾住他的那柄薄若蟬翼的劍,五指一合,輕輕一抹,那柄長劍便細若蠶絲般被拉長,在她手指間形同柔絲纏纏繞繞,最後竟然被編織成了一隻好看的蝴蝶結。
“你——”袁戈怔怔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驚愕地說不出話來,“你,你是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