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穿胸,掏心而出,那鮮血淋漓的心就在他的手心。
若儀衣袖裏的拳頭不由得握緊。
腦海裏又穿插出這樣的場景,一襲綠色錦袍的少女撲倒仆人,尖叫著衝出了大門,沿著滿是積雪的大道奔跑著,她的頭發淩亂的飄著,那張白得異常的臉上浸滿了淚痕,她在跑,用盡了全力地跑,沒人能夠想象得出一個貴族弱女能跑得如此之快,她像一陣風,衝出了幾條大街,最後她來了海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卿郎,為何負我?”
若儀想著,胸口便是一陣刺痛,她的左手緊握成拳,包紮得好好的左手又滲透出鮮血來,隻見她緊咬著唇,不知不覺便咬出了血,芳華一驚,抬眸見到若儀那張有些慘白的小臉,頓時驚呼出聲。
“小主——”
若儀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是淚流滿麵了,前生和今世的過往讓她心痛如絞,淚便情不自禁地噴湧而出。
“小主見了卿家郎君就這樣了,往日都好好的,幹什麼非要來?何苦來?”伯顏見了若儀哭,她也忍不住地嚶嚶哭了起來。
卿家郎君?
她見了?
若儀擦了擦淚,滿腦子的狐疑,她看著滿臉關心的伯顏和芳華,想起剛才在晉王府所見的人,頓時了然於心,原來卿家郎君就在那一群人之中。
那為何自己竟會沒有一絲印象?就連墨若儀的記憶中都不曾有過的卿五郎到底是哪一位呢?
莫不是連墨若儀都沒見過?
這又是哪一出?既然沒見過,那她們所說的退婚那就不會是卿五郎親自來的,不然以墨若儀都未婚夫的癡戀不可能不記得他的相貌。
若儀哪裏知道,其實就在她康複期間,她那書房裏的墨寶詩畫都被姐姐給刻意藏了起來,有幾張便是卿五郎的畫像,隻是蘇醒過來後的若儀一直沒詢問,眾家仆也沒有提及,久而久之便覺得自家小主恐怕已經忘了過往悲痛,那被塵封著的往事便再也沒有人敢提出來了。
“小主是性情中人,隻是這情字傷人,小主還是應該看開了便是!”芳華說著,用絲絹擦拭著若儀臉頰的淚珠,滿臉的悲戚神色,“那一日小主見了卿家的人,也應該知道卿家是刻意刁難,卿家三妹卿媛更是蠻不講理一語不言便揮鞭傷了您,若是你真嫁入了卿家,不知道要受多少的氣悶?還不如不嫁,忘了好罷!”
原來上門退親的不是卿五郎本人!
也難怪,那時的他是應該在薊城的,而她敗兵返朝不過幾日便香消玉損,算算時間,從薊城到淩雲城的距離,他趕回來正好是這個時候。
見若儀垂頭沉思不答,芳華與伯顏便又是焦慮擔憂起來,又想著如何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小主!”芳華試探著喚道。
墨若儀抬起頭,臉上的淚雖未幹,眼眸裏卻沒有了先前的悲傷之色,那雙碧玉的眼珠兒還帶著盈盈的笑意,俏皮地眨了眨眼,吐了吐丁香小舌,嘴角輕揚道:“芳華,我是逗你們的!天涯何處無芳草,若儀豈會單戀著一枝花呢?而且這花還如此不堪,我又何須降低自己身價?”
伯顏與芳華兩眼放光,見若儀說話清脆帶笑,便鬆了口氣,隻是心裏想著若是讓這帝都少女們聽著這麼一句詆毀卿五郎的話,還不知要鬧出多少事情來?
幾人回了墨家,馬車在墨府裏兜兜轉轉了好長時間才駛到了鳳玉閣,一路上見到墨家的行廊花園裏到處都是仆役在打掃收拾著,前日裏掛上的燈又被重新換上了新的,連走廊裏的輕紗掛簾都被一一換了下來。
“怎的了?出什麼事情了麼?”見府裏的下人們如此忙碌,若儀疑惑地問道,她平日裏鮮少有時間出鳳玉閣,這墨家主院這邊是沒有來過的,回鳳玉閣要從主院側道路過,出門時隻掛記著姐姐倒是沒有注意看這主院的樓台布局。
如今掀簾一看,見得那樓閣精美無雙,水榭花台無一不是讓人眼前一亮,光是那生機盎然的綠色植物讓人見了歡喜,那水榭之中還似有泉水汩汩而動,聽著水聲悅耳如三月入春的清泉,要知道此時的水溫是極低的,又未到開春時節,河道裏的水都凝結成冰了,這水榭中的水竟然流的如此歡快,也不知水底下安放的熱水管每日得費上多少的火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