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沒麵子,嘴上卻說,“你懂個屁,隻要是我們那個年代的走過來的人,一聽這個,再冷淡的關係,就立馬換成親切!”
“你們那個年代,說話就唱紅色歌曲啊!”冬生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那可不,我們不光唱紅歌,還得背毛、主、席語錄呢,就算你隻想跟朋友打個招呼,也必須先來上一段語錄!”
“連長,你淨開玩笑,哪有這樣的事兒?”其他人也跟冬生一樣,一副不信的樣子。
“哎,你們還別不信,老子上初中那陣兒,去商店買根筆,都得先跟售貨員說,關心群眾生活,然後再說售貨員大哥,給我來根筆。”
“那售貨員咋說?”六猴好奇地問道。
“售貨員啊,他會說,為人民服務——你買哪一種?”
“啊……”三人顯然沒料到連一個售貨員都得這麼說,栓子道:“那每個人都得這麼說啊!”
“那可不,你以為我跟你們開玩笑呢!”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道。
“那後來呢?”冬生也問道。
“後來啊,後來我就說,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多拿幾隻讓我挑。”
“他給你拿了嗎?”六猴猴急切地問。
“******,別提了,那老小子不但讓我挑,還教育老子說,反對自由主義——買哪知拿哪知。”
“我草,還有這麼買東西,那連長你不收拾他啊!”冬生罵道。
“你懂個屁,我們倆那是在暗種較量誰的語錄背的熟,隻要他被我問倒了,老子就能說他一顆紅心不堅定,想怎麼整他,就怎麼整他!”
三人無語,栓子道:“那連長你可不能輸了!”
“那是當然,老子一句話就給他頂回去了,我說,我們的責任是向人民負責——你得多拿幾種讓我挑!”
“哈哈,連長的水平真不是蓋的,瞧這話說的,真有水平!”六猴讚道,“他要不讓挑,就是對人民群眾不負責,這責任他可擔不起,哎,連長,那家夥是不是一下子就被你問住了,嚇得拿出筆來讓你隨便挑?”
“唉,”我長歎一聲,“那家夥也不是吃素的,他說,在路線問題上沒有調和的餘地——說不能挑就不能挑!”
栓子道:“我草,這家夥的語錄水平還真不含糊啊,跟連長你不相上下!”
我點點頭道:“我當時就說了,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我反對你這種行為,為啥不讓挑?那家夥說,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不為啥,不讓挑就是不讓挑。我說,注意工作方法--有你這樣賣東西的嗎?那家夥就道,一切權力歸農會--愛買不買。我說,打倒土豪劣紳--你這什麼工作態度!他道,友誼,還是侵略--咋的,你想打架?我就說,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你以為我怕你?”
三人目瞪口呆,冬生道:“那連長,您到底買沒買到鋼筆?”
“買個屁,最後老子跟他幹了一架,被扭送到派出所關了三天……”我一副憤憤的樣子說。
三人笑作一團,猴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連長,可真有你的,買根筆都能買進派出所!”冬生也點頭附和,“真不愧是連長!”栓子歎了一口氣道:“這個可真是很難想象了,人們的正常生活,交流都受到了影響。”
我長歎了一聲道:“唉,我們那代人算是全讓這個耽誤了!”說完我朝裏麵一望,六猴疑惑道:“怎麼還沒有回應?”我們這一番又說又笑,足足過去了四五分鍾,可對麵依舊沒有出聲。
“連長,你會不會又搞錯啦!”冬生道。
我靠,難道連錯兩次。這對向來以判斷清楚著稱的我來說可算是不小的打擊了,我彌補道,“莫非是這山裏的老鄉,沒見過世麵,不知道社會上已經大變了樣子,聽不懂我們那時候的的流行語?”
“咱們要不還是說大白話試試吧?”栓子建議道。
我點點頭,示意讓他去問。栓子朝那人道:“哎,老鄉,我們不是壞人,在這裏迷了路,跟您打聽個道,這是什麼地方,您是哪兒的人,附近最近的村莊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