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眉頭微皺，剛才挑這家燒烤攤，就是因為看起來算是比較幹淨的，這人睜著眼睛說瞎話，明顯是來挑刺的。
塑料雨棚外邊，停著一輛城管的小貨車，趙德柱帶著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城管隊員，正在找曹紅霞的麻煩，擺在外邊的桌子椅子被他們踢翻，有人拿著往貨車上丟，還有兩個城管去抬燈箱。
“非法占道經營，通通沒收了！”趙德柱很有氣魄的揮著手，好像他指揮的不是區區幾個城管，而是整裝待發的百萬大軍。
方家平臉漲得通紅，緊緊的捏著拳頭，手背上青筋突突突直跳。
“家平哥，家平哥！你在公安掛了號的，可不能衝動啊！想想爸媽，想想咱弟弟……”曹紅霞死死抱住方家平，汗水把頭發打濕，一綹一綹的貼在前額。
方家平用力的咬著牙齒，最後長歎了一口氣。
他的確沒做什麼壞事，隻是受雇保護杜詩泉的人身安全，所以警方調查清楚之後就把他放了，但是肯定受到重點關注，如果這節骨眼上鬧出點什麼事，當然會被當作對警方的挑釁，下場不言而喻。
曹紅霞總算鬆了口氣，又去央求趙德柱，陪著笑說：“趙隊長，我們沒有占道經營，這片是居委會劃的地方，每天五點鍾出攤，看嘛，一條街都是的……”
最開始趙德柱還有點怵方家平，畢竟對方看樣子就不像善類，但現在方家平都不敢出手了，他就更加肆無忌憚，壞笑著打量曹紅霞，忽然又把臉一板：“我說是占道經營就是占道經營！到底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嗯？！”
最後這個嗯字，真真是千轉百回、餘味悠長、繞梁三日而不絕，那官腔打得才叫個漂亮。
曹紅霞無可奈何，隻好低聲下去的央告：“趙隊長，你知道的，我家裏有困難……”
“耶，你不是錦隆集團的嗎，好像還和杜詩泉關係很好，怎麼會家庭困難？”趙德柱故意大聲吆喝著。
他知道這個曹紅霞以前在錦隆上班，傳言跟某位大人物有一腿，在他想來多半就是杜詩泉本人吧。
現在錦隆垮台，樹倒猢猻散，杜詩泉再沒機會翻身了，他的“遺產”也就被各路鬼神盯上，比如毛勇就接手了流金溢彩，而趙德柱就想接手曹紅霞。
打量著這個女人，趙德柱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曾經是東川大佬的枕邊恩物，如果弄到手，肯定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嘛！
故意吼出這番話，果然就有不少路人衝著曹紅霞指指點點。
曹紅霞臉紅了半邊，心頭苦澀難當，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方家平更是低低的垂著腦袋，整個人像被抽掉了筋骨。
趙德柱得意非凡，他本來還不急著逼曹紅霞的，慢工出細活，相信這小娘皮逃不出自己的手心，結果燒烤攤突然多了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才打上門來的。
他卻沒注意到，方家平已經抬起頭來，發紅的兩隻眼睛，變得像狼一樣凶狠，手裏拽緊了切肉的刀。
塑料雨棚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喂，是趙德柱嗎？在這裏胡搞瞎搞，小心又罩不住哦！”
幾個城管隊員立刻開罵：“誰褲襠沒拴緊，把你丫漏了出來，我們是執行公務……”
還有人摩拳擦掌，他們都是城管中的精銳部隊，受過“打人不見血、身上不見傷、周圍不見人”的專業訓練，絕不是普通臨時工那種貨色，立刻請戰：“趙隊長，那小子活膩歪了，您看……咦，趙隊長？”
趙德柱早愣在了當場，腿像灌了鉛似的邁不動，臉上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半晌才回過神，趕緊一溜小跑到塑料雨棚，揭開布簾子的時候已經滿臉堆笑：“齊少，您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