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處就聽見黃智勇大聲訓斥:“查什麼查,一個廢棄的礦井,那是曆史遺留問題!隻要和現在的坑道沒有連通,就不存在危險,如果貿然派人下去查探,正好遇到透水,損失不是更慘重嗎?”
齊思明漲紅了臉,還沒來得及反駁,黃智勇看見齊然也過來了,就指著他鼻尖:“還有,齊思明,你是怎麼教育家屬的?齊然怎麼跑廢礦井裏邊去啦?礦上三令五申,非井下作業人員未經批準不得進入礦坑!你這是違紀,當著局領導的麵,我必須處分你!”
黃智勇說得義正詞嚴,他的親信也幫著說話,齊思明和幾個老工程師想辯解又覺得理屈,非井下人員確實不應該隨便下井。
礦上的幹部就搖頭,黃智勇為了報私怨,口口聲聲把局領導抬出來壓人,這點氣量實在太叫人齒冷,可惜齊思明十幾年兢兢業業,這下要吃掛落了。
更有曉得內情的人悄悄議論,說不定那廢井所在山體對麵的黑煤窯,就是黃智勇在裏頭占了幹股,他才這麼緊張。
齊然恨恨的捏著拳頭,心中十分委屈,私自下井確實不對,可這個黃智勇不關心透水預兆,反把話題扯開,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人發現,被礦上幹部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幾位局領導,其中個子很高的一位,聽到齊然這名字就神色微變,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神情嚴肅的看著少年:“你叫齊然?知道不能隨便下井嗎?”
“知道,”齊然看看這人,有點眼熟。
高個子饒有興趣的打量他:“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難道因為害怕被批評,就把透水預兆隱瞞下來?不懂你們這些大人怎麼想的!”齊然皺著眉頭,畢竟那是個幾十年的廢礦井,早就沒有開采了,所以他帶林嫣下去走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發現了透水預兆過來報告,反而一個個不去管透水的大事,倒來怪他不該下井,真是本末倒置!
“齊然,說話要講禮貌,”齊思明衝著兒子虎臉。
黃智勇心頭暗樂,齊思明是個炮筒子脾氣,生個兒子還是這樣,得罪了局長,老子更有理由拿你開刀。
李遠方和幾個老工程師都捏把汗,官員犯錯之後能免職複起就很牛了,這位呂局長背著黨紀政紀處分,愣是沒挪窩,還待在工業局局長的位置上,不是更牛嗎?得罪了他恐怕不妙。
所有人都沒想到,高個子哈哈大笑著朝齊然伸出手:“不錯,不錯!小同學你好啊,我叫呂治國!”
呂治國!怪不得齊然眼熟,原來是呂小中的爸爸,這父子倆的相貌有七成相似。
齊然遲疑一下,坦然伸手和呂治國相握。
呂治國高大的身子略略彎下,雙手抓住齊然的手用力搖晃:“謝謝,非常感謝,小同學有勇有謀啊!齊工,你教出這樣的兒子,很了不起!”
最後兩句話是扭頭對齊思明說的,呂治國又去和他握手。
呂治國感謝齊然,原因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要不是齊然和林嫣前段時間查清杜詩泉陷害林為民,被用來做了政治交易,恐怕他還在被紀委雙規著呢。
眼珠子嘩啦啦摔碎一地,礦上的幹部職工愣是沒鬧清楚怎麼回事兒。
在眾人聽來,呂治國是感謝齊然及時來報告險情,不過也沒必要對齊然這麼熱情,剛才呂局長的表情動作,簡直、簡直讓人覺得是在對著一位上級領導!
黃智勇十分尷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盡管幾天後煤礦就要過到盛華集團名下了,但現在他還是工業局管著的幹部,不能和呂治國硬頂啊。
齊思明和呂治國握過了手,如墜雲霧之中,尋思自個兒和這位呂局長沒有什麼交情啊,他為什麼這麼熱情?
呂治國看看齊然,眼神裏透著笑意,心頭卻稍稍有那麼點遺憾:原來以為自己兒子呂小中和林市長女兒林嫣算是青梅竹馬,可以順其自然的發展一下,現在看看人家這小子,唉,兒子怕是沒機會啦……
齊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成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