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匕首刺進去的時候,罌粟還不忍了一下,可是現在看來,同情他?簡直是太愚蠢了。
罌粟是見慣生死的人,在她的生命中,有人死去,有人出生,她自認為心誌已經磨練的不為所動了,可是對於神魚族的人,尤其是看到同族中人這樣的殘殺,她的心緒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同族中人,不能惺惺相惜,可也不至於自相殘殺,你就像神魚族的魔鬼,一點也不吝惜別人的生命。”
月君沒有生氣,卻嘲諷的笑了。
“我是魔鬼,那你呢?罌粟,你是什麼?”
罌粟不明白他的話,默默的誦念,希望能為無故牽連的人魚超度。
“罌粟!”
月君一把拉住罌粟,滿臉的怒氣。她真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就算他毀掉一個生命,她也隻是木然的為她誦念超度,她是真的胸襟博大,還是無情到了極點,她不生氣,是她不在乎那個生命,還是他根本就不值得她生氣。
他一怒之下,拽住罌粟,就要跳入水中。
罌粟是有些怕水的,所以當她看見他要將她拉進水裏的時候,臉上有一絲的驚慌,月君有一絲不忍,但還是狠下心,將她拖進水裏。
“多少年了,你藏在人類之中也藏夠了,現在,我就讓你清醒的認識認識,你究竟是什麼,你來自哪裏,你有著怎麼的同族,為什麼多年來你都毫無怨言的幫助神魚族!”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大股冰涼的水就湧上來,瞬間淹沒了她,她渾身都被冰冷的水包圍,浸入她的衣服裏,她的身體裏。
她想伸手抓住什麼,可是什麼也抓不住,手裏全是水,可是一握緊就不見了。
身體越來越重,沒有東西支撐著她,她在不斷的下沉。
不能呼吸了,她的臉憋得通紅。
她是可以呼吸的,可是她選擇緊閉氣息。
眼睛睜不開了,眼皮很重。
月君在一旁看著,罌粟寧願被淹死,也不願意呼吸。
她越來越沉,好像已經快到海底,蔚藍色的海水將她整個人都染成藍色,太陽照在上麵,她能看到海麵上閃著的金光。
多久了,她沒有這樣看過海了。
從海下往上看。
罌粟,此生,你不得踏入海域半步。
她記得這句宣言,是很久以前,司正大人跟她說的,作為她離開大海的條件,從此以後,她可以像人類一樣,在岸上生活,不必依賴水。
所以,從她上岸以來,她發誓不再入海。
就算是司正大人給她的任務,她也從不涉水。
可是這次,她破例了。
蔚藍色的世界裏,突然一個滿頭銀發的男子朝她遊過來,銀發披滿了全身,包裹著他的身體,好像道道閃光,割破了滿是藍色的畫麵。他穿著華麗的衣服,領口上盤旋著金絲龍線,蹬著黑色的靴子,他的手白皙,在水中優雅的向她伸來。
然後她有一種被撈起來的感覺,不是無限製的往下沉,而是有了支撐點。
月君靜靜的抱著她,靜靜的看著她。
“罌粟,你忘了嗎?這裏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