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冰堯相處久了,闕翎就越發覺得冰堯實在對自己太好,甚至好到了一種千依百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得不承認,她還依舊惦念著那年的紅梅映雪,那年的白衣翩躚,那年的琴聲嫋嫋,隻是雪猶在,花猶存,人卻不知去向何處。她經常會誤以為這隻是一場夢,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明媚與璀璨,而那個人,真的是天上的謫仙嗎?不然怎會如此美好?
闕翎一直都在想他,隻是有時長有時短,有時輕有時重,時間長了,竟然已經成了習慣。她常常會在下雪時仰望天際,看那灰蒙蒙的天空,幻想著當時爛漫的紅梅,盛開時究竟是怎樣的奪目;她也會凝望著自天穹落下的飛雪,如此的白,如此的飄逸,像他們初見時他的一頭白發。
她想再聽一句“闕翎”,用專屬於他的輕柔語氣;她是真的好想再聽他撫一曲流水,看幾片紅梅落於他溫潤的鼻尖,清淺而又溫雅的顏色……
一陣腳步聲傳來,很輕,是冰堯的。
闕翎看向他,隻見冰堯捧著一束極美的紅梅花,花是正好的紅,嬌豔欲滴,嫵媚動人,他微微揚起的嘴角顯現出幾分快樂,原本白嫩的肌膚與紅梅相襯更顯得那花更紅,人更俊。
白色絲柔手套,暗黑繡紋燕尾服,紅寶石銀質戒指,長筒黑色皮靴,這是冰堯一貫的穿著。深邃立體的五官,柔潤誘人的唇,藍黑雙色瞳,交織出一片絕美的容顏。被緊緊束起的墨發富有光澤,好像塗了層蠟,黑色發官上嵌著一顆透明的寶石,這個人,無處不顯示著他的優雅與高貴。
他將紅梅花擺在小桌上,轉身,笑著看向她:“卿卿。”
他說著,將身上的白色狐裘拿下,披在她的身上,雙手反複地搓了搓,哈了氣,然後點燃小小的紅泥火爐,屋子中瞬間亮堂了些。
“卿卿在幹什麼?讓我看看。”
闕翎連忙放下手中的筆,顯得有些無措地看著他,接著反應很快地遮住剛剛畫好的畫,一臉嬌俏的慍色。“沒人告訴你不可以隨便闖進別人房間的嗎?小妖!”
那人“撲哧”一笑,長長的睫毛染著光,仿佛墜落的星光,他將她肩上剛剛蓋上的狐裘掖好,湊在她的耳畔,聲音是說不出的曖昧蠱惑,“怎麼,你於我來說是別人?可別輕易下定論,因為你從來不知道……”他的聲音頓住了,眼中閃過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離開她,有些戲虐的看著她忽變的表情,微微泛紅的小臉,仿佛被人才咬過的唇,怎麼看都像一隻被惹急的炸毛小貓,鼓著嘴,眼睛裏滿是對他的不滿。
真是好可愛,誒,怎麼辦呢,對現在如此嫩的她竟然生出了調戲之心,自己真是越來越沒有定力了。冰堯頗為無奈地想到,眼中卻溢出了滿滿的寵溺。
近幾天冰堯真的是越發放肆了,闕翎暗暗想到。
“乖啦,卿卿就讓我看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又不會少塊錢。”語罷,不等她拒絕就硬是把那張畫從她的“重重掩護”下抽了出來,但又很快愣住了。
她的畫技還太青澀,但已經能畫出那個人的基本形態,纖長的身姿,隨風飄蕩的衣袂,披散著的頭發,還有那把黑色的長琴,這些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東西,綜合在一起實在讓他很容易想到一個人,一個在這幾千年來他日日夜夜都想親手讓他灰飛煙滅的人!
問這世上誰能白衣如雪奏一曲三世離歌,唯有古陌。
他眯眼,想盡力平息從身體內蜂擁欲出的各種不甘,但那一日的情景仿佛從來都沒有淡去,又蹦了出來,時刻提醒著他的理智。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闕翎是怎樣絕望地跳下斷腸崖,粉身碎骨!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他最愛的人,披著嫁衣,卻成了別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