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銀樂坊,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可是京城中最大的賭坊,在最繁華的濮陽街上,上下三層,與其他賭坊不同,這銀樂坊沒有隱於夜色裏的黑,反而整樓都是朱紅色,不曾走近的人會誤以為是酒樓或者煙花地,可它恰恰是京城中開的最張揚跋扈的賭坊。還有一點不同的是:在它的門前,永遠不會看到有打手對輸個精光的賭客拳打腳踢。並不是因為銀樂坊沒有輸光耍潑的賭客,而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在這滋事。因為守著銀樂坊的是京城裏賭徒皆知的“黑煞”曾爺。
這“黑煞”曾爺是何許人物?但凡進入賭坊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角落裏八仙桌旁坐著的一個人,大多時候他躺在一把竹藤椅上閉目養神,桌上放著一把上好的紫砂壺。躺的久了,就會坐起身來,咂一口茶水,然後繼續仰躺回去養神休息。
日落時分,他就捧著不離身的紫砂壺慢慢踱回到後院歇息去了。起初,銀樂坊的賭客們並不知道這角落裏每日捧著紫砂壺喝茶的中年男子有什麼厲害。直到銀樂坊裏出了尋釁滋事的人——開著京城第一綢緞莊的沈豪的大兒子。這沈家大公子好賭,那是眾人皆知,也知這沈公子能極盡撒潑賴皮之事,卻說那日在銀樂坊,他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卻還是叫嚷著繼續押注。
賭坊小廝知道他是銀樂坊的大主顧,便陪著笑臉道:“沈公子,您今日的銀兩輸光了。明日再來吧。要不您讓小仆回家去一趟也成啊!”這沈公子不但賭興未盡,此時又聽得小廝說他輸光銀兩,還不讓他再下注,就惱了。一個眼色便指使隨身小仆衝上去給了那小廝一個耳光:“爺今個兒還沒盡興,爺就賒賭了。怎麼著?”
說著便將賭桌上的銀子盡數攬在自己懷裏:“這些都算爺賒的,贏了加倍給你們。贏不了也無妨,你們都去我府上支出來就行。”話音一落,這賭桌上便亂成了一團,其他賭客也正興起,怎麼容得他搶去銀兩,充作賭資。一時間便是大吵大鬧、拳打腳踢、爭搶成團。
此時一直坐在角落裏喝茶的曾爺不慌不忙的從藤椅上起身,慢慢近前,賭客們看到他步步走來,卻感到像是他那魁梧的身體步步緊逼而來。等他慢慢地走到這亂作一團的賭桌前時,賭客們早已不自知的停止了爭搶,愣愣的看著這個低頭走來的人。
曾爺在沈家大公子麵前站定,並未開口說話。那沈公子看見他站在麵前,覺得更加煩躁,抬腳就踹在了曾爺的腿上:“你給爺躲開,好狗不擋路!聽見沒有!”隻見曾爺並未還手,隻是緩緩的抬眼看向沈家大公子,這沈家大公子嘴中罵罵咧咧:“怎麼?你連條好狗都不是”說著便對上看著他的那雙眼:“還敢盯著爺瞪眼,你瞪……”
突然話就噎在嘴邊,隨後便是接連的告饒聲,沈家大公子就連滾帶爬的出了銀樂坊。後來賭徒們都說,看曾爺的眼睛一眼,大概沒有人再敢看第二眼了。他的眼像是鷹一般,陰沉沉的擒住盯著的人,不由得讓人產生一種身為獵物,下一刻將粉身碎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