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手裏端著白色的搪瓷缸子，冒著一縷一縷的熱氣。 ＷｗＷＣＯＭ仔細看了看，還有兩三根茶葉豎著，沒有完全的沉下去。
“呼呼——”
吹了兩口，吸溜的抿了一口，這才把缸子放在雜亂的櫃台上。
“回去吧。”
老楊沒有抬頭，繼續低著頭，手裏剛放下茶缸子，又擺弄起櫃台上的價簽，用拇指扣掉了上麵粘的一塊黑色的東西。
“您不收了我，我就在這跪死！”
秦風在店的門口跪著，身後不時走過的行人先是投來目光，漸漸的就站住了，圍成一個圈。
秦風不相信老楊是個凡人，所以他雖然臉上燙，但是目光依然堅定。有些事情，也許是編劇，是作家能設計出來的情節。但是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流露的瞬間，是做不了假的。他相信老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想過自己是不是瘋了，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隻有真實生過的事情，才能被講述得那麼震撼，那種確實存在過的痕跡，讓人總會在無意間想起，並為之驚歎。
老楊沒有什麼高的講故事技巧，老楊也沒有可以的強調什麼，但是秦風心裏都劃了重點。
老楊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但是聽力卻遠他的同齡人，甚至比自己這個多年受耳機摧殘的年輕耳朵還要靈敏。老楊自己也許都沒注意，他不止一次的提前起身走到櫃台前，甚至能提前知道來的人要買什麼，會讓秦風先從牆上的架子上，把某樣商品取下來放好。這時才會有人從店的側麵轉出來，高聲喊著老板，買東西。
這件事也從側麵證明了老楊的視力不太好，畢竟兩人對臉坐著，但是老楊從沒注意過秦風眼睛裏閃過的驚訝和佩服。
秦風還觀察的老楊的手，平時動作很遲緩，骨節也粗大。但是每當他拿出他的古琴開始擦拭，那種靈活熟悉的感覺，根本不像一個老人。最重要的一點，老楊可以盤腿坐著一下午！
老楊自己從來不在意，秦風可是躺在床時沒事的時候試過，別一下午，自己盤腿坐著，三分鍾就麻了。
關於老楊的種種細節，在秦風看來，都是一個有著不俗經曆的人。加上老楊平日裏的言談舉止，他堅定的相信，眼前這位老者，絕對是一位，或者曾經是一位，浪跡江湖豪情萬丈的高手。
秦風的每一次前來，都是一次內心世界的朝聖。年輕的心髒，裝滿了俠肝義膽，兒女情長。一個高中生，對所謂江湖的幻想，不過是刀槍棍棒，不過是快意恩仇，不過是瀟瀟灑灑紅塵做伴。
可是年輕的心怎麼能明白，大時代裏，鏡頭總聚焦在英雄身上，他們賦異稟，出身不凡，光環耀眼，擁有拯救世界的血統和力量，集萬千寵愛，又總能絕處逢生，帶領萬千同誌對抗邪惡。
這些帶著濾鏡，經過美化的東西，是不存在的。現實生活中，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酷，充滿全篇。
秦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像現在，自己這樣誠懇，卻得不到同意，隻有冰冷的拒絕，為什麼？
秦風不知道。
“江湖呢？”
“什麼？”
老楊已經進屋坐下來了，麵前是白糖瓷的茶缸子。
“你的江湖呢？”
“在那啊……”
“在哪啊？”秦風咬著牙，低著頭。
人越聚越多了。
“你進來，把門帶上。”
老楊的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來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