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也曾是個傷心的人，
當上帝忘記了自己的孩子，
那些傷心的人兒會受到她的眷顧。
我緊緊地抱住了小雪，沒有注意將九頭鳥也一並攬在了懷中。
心疑、猜忌、怯懦，這是我內心陰暗處的灰塵；偏見、嫉妒、任性，這是夏鶯靈魂深處的泥漿。
一場時隔百年的重逢，居然在我和夏鶯的猜忌中演化成了訣別。我們內心的陰暗就好像邪惡的火苗一樣，一步一步地，將小雪引向了她的宿命。
一陣光華閃過，小雪胸前的九頭鳥逐漸縮小，漸漸地幻化成一顆發著乳白色微光的珠子。這應該就是小雪用生命換來的月泉眼了吧？
隻見月泉眼旋轉著升到半空，從中射出一道像是月光一樣的光芒，照在了一麵石壁上。在月泉眼的映照下，石壁變得虛幻起來，漸漸地，甚至像水波一樣晃動起來。
如夢似幻的場景配上如夢似幻的燕尾蝶，卻更似九幽之下的煉獄，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
終於，我和夏鶯的麵前浮現出了另一條廊道。月泉眼光芒內斂，墜在了小雪的身上。
平複了一下情緒，我將小雪抱起，與夏鶯緩緩向著廊道走去。
一路上，我和夏鶯都沒有說話。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天光突然刺痛了我的雙眼。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和夏鶯居然又回到了土匪的議事大廳。
歪斜的石椅在天光的照耀下依然顯得那麼肅穆，一旁不遠處的地上卻已經多了一個新坍塌的窟窿。
繞過那兩輛撞毀的三輪車，我們走出通天洞，來到了山頂上。
翻手間，我將一片山地轟出了一個深坑，緩緩地將小雪放了進去。
“小雪，你先在這裏等我們一會，等我用月泉眼吸收了龍氣，等我飛升成龍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看你的。這不是那個混賬王旭峰說來哄你的話，而是蛇皇對你的承諾、對你的保證……”
我拾起小雪身上的月泉眼，她胸前的九個血窟窿讓我有些彷徨無措。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拚命的仰頭眨了幾下眼睛，靈蓮一轉，我便將她永遠地葬在了這片山頂的花海之中。
“還有我！我、我也保證……”夏鶯語氣平靜，聽不出她此刻的心情。然而我知道，除了月泉眼以外，小雪還換回了我們身上某些更加珍貴的東西。
我和夏鶯在小雪的墳前愣了許久，直到真正的月光灑在月泉眼上，方才離去。
夜風扶搖。
外公的墳前有墓碑表明其身份，又有式神白虎為其護衛。而這裏的這位姑娘又是哪裏的人家？她的芳名如何？她的守護者，又在哪裏呢？
再次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全家都炸開了鍋。奶奶和母親甚至高興得哭了出來。
不過她們並不是因為我們“淩晨一點”這麼晚回來而哭，而是因為我們失蹤了三天。
在這三天中，家裏的人聽說通天洞那邊投放了大量的蛇，都以為我們已經葬身蛇腹，再也回不來了。
然而我和夏鶯卻都感到不明所以——這楊文的地下土匪墓雖然有點長，但我們也不至於在下麵走了三天而不知疲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