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東京深淵(1 / 2)

無定形、怪誕不經的醜陋之物橫行大地,發出怪異、非人的噝噝作響的竊笑,不論是它們畸形的外表還是喃喃自語般的詭異聲音,那帶來的極具強烈的恐怖現象足以震撼的我渾身發冷、手指發麻,牙關更是一陣哆嗦。

我並不想懼怕成這副怯懦的樣子,但我實在沒法抑製住自己的心驚膽戰,因為擺在眼前的難以描述的現實著實恐怖的我難以接受。

到死都想不到,想不到死後所看到的世界,竟然是這麼一副不倫不類的鬼樣子。本該在我看來被稱之為人類的生物竟是一塊又塊血肉模糊的黏膩生肉,表層呈現的棉絮狀像是有呼吸般的平緩鼓動,呼氣之時伴隨著濃稠的鮮紅色液體流下。這是真真實實的血,形似泥漿一樣渾濁不堪的液體散發出的腐敗腥味彌漫了每一寸空氣,籠罩在了漆黑、冰冷,龐大的城市裏。

這座名為日本東京的城市腐朽蒼老,宛如了無生氣的墳墓,孤獨地屹立在淡紅而破碎的天際下,高聳入雲的密集建築物看起來畸形錯亂,顯得極為不協調。遊走在城市裏的一切活物,在我眼中成了一種曾經前所未見的最惡心可怕的東西。

這就是死後的我所目睹的真實世界,形象生動的邪惡與墮落的生命震驚的我目瞪口呆。

四周飄散的鮮血氣味使我感到作嘔,難受的胃裏隱隱有什麼東西在翻江倒海著,搗鼓的我想吐卻吐不出來。血腥味徹底束縛了我,這是如蛇般柔軟纏繞的腐臭氣息,令我覺得壓抑極了。頭頂上的天空色彩是我生前從未見過的淡紅,是比鮮血還要淺一點的詭異顏色,遍布了無邊蒼穹,有生命般地緩緩流動著,有的形成千絲萬縷與鉛灰雲霧糾纏不休,徘徊在直豎高空的建築物頂端,看起來充滿著哀傷。紅色朝著下方大地蜿蜒流淌,險惡的意味十分明確,如同伊甸園內撒旦化身的蝮蛇在遊行扭動,帶著萬惡的詛咒闖入地平線。

我恐怕看不到那天空深處的血帶接近大地的時候了,因為我今日即將要離開人間,前往未知的深淵。我低下頭,看到長齊腳裸的灰袍擺被血紅浸透,腳下是漫過鞋底的血流成河,而那些不計其數的像是一塊塊割碎的大小不一的生肉在淺淺的血流中抖顫著蠕動前行。亡靈眼中血流是生肉的產物,實則這隻是人類呼吸時從鼻孔裏排出的氣體。

麵對所目睹的一切景象,我深深的震撼和畏懼之情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清楚的。徹骨的冷意滲透了我全身,凍得我手指發麻,可這個季節分明是夏天的六月份。無法理解自己死後所看到的世界……盡管身邊的同類解釋說所有亡靈眼中的人類就是這副比蛆蟲還惡心的模樣,生前世界的有多炎熱,死後的世界就有多寒冷。

所謂的人間煉獄,就是生前所看到的世界愈加美麗,死後所看到的世界愈是恐怖。

“習慣就好了。”幽然女聲從正前方飄來,在數目多的不可估量的亡靈中有一尊約莫165公分左右的透明影子回頭看我,“我死後的那幾天裏,也是處於你這種難以置信的狀態。”

動聽的聲線搭配上了一張支離破碎的臉,那臉孔仿佛是破碎後又重新拚湊一起的不規則畫像,一隻眼睛長在本該是額頭的地方,另一隻眼睛靠近嘴角,碎裂的不成樣子的眉毛和鼻子可怖的分布在麵貌各處,看起來異常駭人。醜陋到不可直視的女孩卻擁有美麗的長發和纖細的身段,這種違和感帶來的排斥性未曾減弱。盡管覺得忌諱,可我不能在臉上表現出絲毫的嫌惡,還必須得強裝鎮定。

“柳生君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亡靈,覺得我可怕卻還表現的一臉若無其事。”

與我有著相同姓氏,名喚千和的亡靈聰明的察覺了我的偽裝,可我並不喜歡她點破揭穿,如果她真的夠聰明的話就會選擇遠離這種暴露自己天性單純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