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婦眼睛一亮,但臉色又頓時消沉,輕聲道:“謝謝二位了。不過老婦雖然是村野婦人,但也知道這是官家的事,除了天子能管,又誰能管呢,就不勞二位了。況且這區區素食飯菜也不需你們如此客氣。”
看來她是誤會他們,以為他們是因為受此招待而要有所報答。
李天啟說道:“不瞞大娘,我也是軍職,此刻正休假。”他從懷中將那鱷雀堂主的印記徽章取了出來,揚了一下又收起來,說道:“最近這些年,朝廷到處征兵備戰,也的確是有些****,不過大娘且說來聽聽,假若我們能幫上忙的,也不無不可。”
那農婦瞧了那金光燦燦的徽章,哪想這麼許多,自以為李天啟必然是有一官半職之人,當下連忙站起,卻又要雙膝跪地,但見青兒手快,扶住了老婦:“大娘,您這是做什麼?”
那農婦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整理了一下略顯嘶啞的聲音說道:“這位官爺,保家衛國老婦知道這個理,不求他們能一起回來,但我那兒方滿十六,卻在歸家途中被帶去了軍營中,聽說他們已往劍南道益州開拔數月,官爺能否照顧一二?”
李天啟說道:“大娘別急。益州與吐番、南詔、吐穀渾接近,也是戰略要衝,想必也是重軍把守之地,而且現在從局勢判斷,並不會有大規模的戰鬥,貴公子並無大礙,大娘且寬心。”
其時,唐朝軍製是成年才要服兵役,年滿十六歲的少年並不用服兵役,但每個地方執行的標準並不一致,有些為了湊夠人數,就將一些未成年的少年也抓來充數。
青兒問道:“不知大娘的親人叫什麼名字?”
那農婦說道:“這裏是袁村,有十來戶人家,我老伴袁達、兒子袁介涼。”
李天啟說道:“我記下了,有機會當暗中相助。”
青兒說道:“我也有些手段,要不就將他們想辦法弄回來可好?”
那農婦搖頭道:“為國家出力,這是我們應盡的本份,假若人人都不為國,那這國家又怎麼能好呢?老婦雖然不懂許多大道理,但這點卻是知道的。”
聽到這裏,李天啟肅然起敬,沒想到在這窮苦的村落中,還有這樣曉得大義的人,且還是位農婦。
他原本以為這農婦怎麼也會央求他們將她的親人帶回來,卻未曾想到隻是讓他暗中照顧而已,這確實是他與青兒沒想到的。
“有人沒人?”一聲粗野的大喝之聲驟然響起,這時廳外也響起了犬吠之聲,更很快傳來小狗慘呼之聲。那農婦急急起身走了出去,李天啟和青兒本已吃飽,也站起身來,而青兒則悄然將一錠銀子放在了桌麵上。兩人站在門邊,悄悄地望出去。
三個唐軍模樣打扮的人趾高氣揚地站在院子裏,那小狗躺倒在數丈開外的地上沒再動彈,看來居然是被一腳踹飛的。
那農婦問道:“軍爺,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這……”
那三人中為首的是個體胖腰圓的漢子,他喝道:“哪這麼多廢話,軍營需要煮飯婆子,收拾一番跟我們走!”
那農婦結結巴巴說道:“這……這又是要去哪?”
那漢子喝道:“沒聽到老子說話嗎?別那麼多廢話,你不收拾就馬上跟著走吧。”示意身邊兩個同伴上前。
那兩人一左一右上前,將農婦夾在中間。
那農婦一時不知所措,倒有些懵了,此時那漢子此時才發現正堂的桌麵上擺放著一些碗筷,頓時起疑道:“咦?你這村婦不是一人在家嗎?”邊說邊往屋內走去。
青兒看了對麵躲在門框邊上的李天啟,輕聲說道:“有古怪,我感覺他們身上有妖氣。”
嗯?李天啟心中一怔,他不由想了一會,不過他相信青兒姐的判斷。
此時他突然靈光一閃,回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假若出現在此地的是妖兵,會否與當年追查娘親線索途中了解到的那些唐軍士兵是同一勢力的呢?這個想法讓他心裏一陣激動。
就在這時,那漢子已走到了門口前,他本想看看這裏有什麼異樣,未曾想真的發現了三人用過的碗筷,但更讓他開心的莫過於桌麵上那一錠大銀塊。
他回首對著那兩個同伴嚷道:“你們看住她。我進去瞧瞧!”
說罷,那漢子急不迭地跨進了正堂,由於視線遮擋,在外隻能看到正堂的一邊,那兩個漢子的同夥並沒有看到那漢子走進去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