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蘇幽幽歎道:“苗疆聖女啊,若是真地帶回苗疆,苗疆各寨定會不遺餘力,奮力搶奪,苗疆,要亂了…”
夫人忽然側過頭,一字一句地,緩緩道:“有我在,我看誰敢搶…”
杜白蘇尷尬地笑了笑,道:“唉,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這性子,還是這般烈啊…”
夫人一把奪過酒葫蘆,倒涼,卻沒有倒出一滴酒。
“還有酒嗎?”
杜白蘇笑道:“你若是還想喝,我現在就可以去買…”
夫人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道:“去哪裏買?”
杜白蘇一指遠方,迎著晚風,陡然喝道:“地是壺,山川做杯,江河為酒!”
夫人不禁向他望去,臉上帶著譏笑,道:“可是最烈的燒刀子?”
杜白蘇微微一笑,道:“不,是最柔的竹葉青…”
夫人皺起眉,問道:“為何?”
杜白蘇望著淼淼湖水,幽幽道:“細水長流,長地久,醇香綿軟,回味無窮…”
夫人不禁笑道:“想不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喝那最柔的竹葉青,可我還是更愛那霸道濃烈的燒刀子…”
杜白蘇“嘿嘿”一笑,道:“其實,這治國便如飲酒…”
夫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哦?你可來聽聽…”
杜白蘇便揚起手臂,慷慨陳詞。
“治國,治人,需以德服人,便如飲那竹葉青,口啜飲,慢品慢酌,方能收買人心…”
夫人不禁一笑,道:“若是刁民鬧事,聚眾謀反,你那竹葉青,可還飲得下去?”
杜白蘇笑道:“人若是總喝一種酒,也難免會乏味的…”
夫人舉起酒葫蘆,道:“所以,這個時候,就要飲那最烈的燒刀子,換換口味了?”
杜白蘇點點頭,道:“沒錯,可燒刀子實在不宜多飲,會喝醉且不,主要是會傷身…”
黑夜中,夫饒眼睛猛地閃過兩道精光,再無半點混濁迷離之態。
“你是在勸我,對付那些人,要多采用懷柔之法?”
杜白蘇道:“懷柔為主,霸道為輔…”
“若他們也是一群刁民呢?”
杜白蘇冷笑兩聲,道:“若是太冷了,便少不得要喝幾口燒刀子暖暖身子了…”
夫人忽然站起身,卻仍舊有些搖晃,道:“你為什麼要跟我這些?”
杜白蘇忽然轉過頭,定定地盯著夫人,月光下,他的眼神中竟隱隱有些哀傷。
“我隻希望你能夠記住,我們同為苗疆後裔,不應為了一個外人,壞了同胞之誼…”
夫人目光一凜,冷笑道:“我會請他們喝竹葉青的,可若是他們不愛這竹葉青,那我也便少不得要請他們喝燒刀子了…”
杜白蘇自夫人手中輕輕地拿過酒葫蘆,掛在腰間,一躍身,便已站在湖麵之上。
夫人喊道:“你去哪兒?”
杜白蘇一揚手,喝道:“下!”
夫壤:“你不隨我回去嗎?”
杜白蘇微微側頭,道:“我會化作這山川,河流,以身作酒,陪你,如何?”
夫饒臉又紅了。
“你走吧!”夫人大聲喊道。
“我當然要走…”杜白蘇嘴角輕挑,微微含笑。
月光下,湖麵上,一人踏波而行,白衣白劍,飄然若仙。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杜白蘇的聲音和著晚風,已經聽不大清了。
“相煎何太急…”
夫人望著山川,望著鏡湖,望著明月,望著那個已遠去的人,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