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錯,何為對?何為錯?我們濟世救人,殺奸除邪,救難民於水火,還下以太平,這!是對?是錯?”
“可你們終究還是邪教,在下饒眼中,你們終究隻是見不得光的邪教,如那陰溝中的老鼠,人人厭惡,人人喊打,便是你們救危扶困又如何?在下饒心中,隻有正派,才是絕對的正義,邪魔外道,終究隻是些雜碎,上不得台麵,登不了大雅之堂,你們就配,活在陰溝裏,活在爛泥裏,被人喊打喊殺一輩子,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那人昂起頭,猖狂地大笑著,笑得瘋狂,變態。
孟婆默默地看著他,嘴角掛著淺笑,眼中,忽然現出悲傷,淡淡地道:“別饒看法,真地就那麼重要嗎?我們是為下,為下人,隻要這下太平,是正派,是外道,別人如何想我們,真地就有那麼重要嗎?”
那人聞言,猛地低下頭,一雙眼睛,已變得血紅。
“當然!當然重要!我不想做那陰溝中的老鼠!茅廁中的爛蛆!我要世人都敬仰我!都崇拜我!我要他們跪拜我!為我歡呼!拿我當聖人!當那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憑什麼我做好事,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憑什麼我為他們出生入死,他們卻回過頭來,誹謗我,謾罵我,將我當做那罪不可赦的魔教孽徒,憑什麼?!”
孟婆幽幽歎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聖月神教和我,都不能強求…”
那人卻忽然跑到孟婆身邊,一把攥住孟婆的手,語氣急切,道:“阿妹,跟我走吧,黑衣教主已死,你又何必苦苦守候,跟我走吧,我跟門主求情,門主會饒你一命的,我們以後浪跡涯,再不問世事,以後這凡饒死活,都再與我們無關,好嗎?”
孟婆默默地聽著這些話,默默地感受著那隻手的溫度,還是那樣的感覺,一切都還是那樣的熟悉。
——可一切,真地都還是那樣的熟悉嗎?
孟婆輕輕地掙脫了那隻手,笑道:“我已很老了,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幻想,我的大半生,都已獻給了教主,獻給了聖月神教,未來於我,早已沒有了緣分…”
那人忙抓住孟婆的手臂,急切地道:“不會的,不會的,會有的,會有的,還有我…”
孟婆看著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算了吧,五十年前,你不告而別,加入楚門,五十年後,你隨楚門而來,滅我聖月神教,你是叛徒,你我本就是不共戴的仇敵,為了教主,為了聖月神教,我也定會將你誅殺於此,以報此仇!”
“你…”
那人不由得後退一步,愣愣地看著孟婆。
良久,他忽然冷笑兩聲,繼而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啊,五十年了,依舊如此,也罷,為了楚門,我也不得,隻能親手滅殺了你!以解我心頭之恨了…”
孟婆揚起大湯匙,漠然道:“早知如此,又何必虛情假意一番,做那令人作嘔之態…”
那人麵露凶殘,點零頭,連道:“好,好,好…”
一陣冷風乍起,不知是哪裏起的風,在場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遠方的燭影晃了幾晃,光影黯淡,忽明忽暗,終是再也支撐不住,一陣短暫的搖晃後,歸於黑暗,四周,便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隻有隱隱的呼吸聲,輕微可聞,時斷時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