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他已一刀將毗羅城的城門劈開。
可是他卻沒有進城,不但他沒有進城,便是聖月神教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進城。
他們都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麵前插著的,是他們的武器。
甚至在楚行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們都沒有睜開眼睛。
隻有無劍走了出來,他看著楚行,有些疑惑地道:“隻有你一個?”
楚行攤了攤手,道:“你還想要幾個?”
無劍皺了皺眉,道:“楚門就隻派了你一個來?”
楚行道:“派一個,派兩個,有什麼區別?”
無劍笑道:“沒有區別,沒有區別,隻是,派一個,殺得更快些,派兩個,殺得稍微快些…”
楚行張開雙臂,笑道:“你還在等什麼?”
無劍道:“等一個人…”
楚行道:“誰?”
董必平道:“我…”
著,他便從而降,手裏拿著的,還是那把平淡無奇的錘子。
楚行的臉色已有些不自然,可他仍兀自笑著,道:“你來了,又如何?”
董必平冷冷道:“來殺人…”
楚行笑道:“殺我?”
董必平道:“你還不配…”
楚行笑得更大聲,道:“誰配?!”
這兩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當然是老夫配…”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不但無劍一愣,便是楚行,也是一愣。
至於歸海潮生和聖月神教的每一個人,早在聽到這道蒼老的聲音之時,便已睜開了眼。
來人踏著草鞋,拄著竹杖,“嘿嘿”笑著,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賴弼荷。
楚行低聲道:“你為何還要回來?”
賴弼荷笑道:“大少爺有膽有謀,老夫佩服,可將大少爺隻身扔在這裏,無異於以羊飼虎,老夫,又何忍見哪…”
楚行急道:“你若是在此,他們會生吞活剝了你…”
賴弼荷仰笑道:“那日,蒼一笑與潘逢春一戰,老夫至今,仍曆曆在目,這些日,老夫思來無眠,除徒耗心血外,倒也悟得一理,至此,茅塞頓開…”
楚行道:“何理?”
賴弼荷幽幽歎道:“人力有時窮,道無常,人難勝…”
楚行怒道:“於是,你便來此尋死?”
賴弼荷看著楚行,忽然跪了下去,道:“人之在世,不求不負,老夫一生,倒也未曾求過何人,隻是所負,倒有一人…”
楚行疑惑道:“是誰?”
賴弼荷一指楚行,道:“你…”
楚行後退一步,道:“我?你有何負我?”
賴弼荷仰頭向,幽幽道:“昔年,老夫初平沙漠九十二寨,自恃武高,便鬥膽闖入楚門,欲與這個雄踞西域數百載的家族,一較高下,那時,老夫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目空一黔”
賴弼荷到此處,臉泛紅光,神采奕奕,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叱吒風雲的年代。
楚行低頭,道:“陳年舊事,又何必再提?”
賴弼荷聞言,微微一笑,接著道:“老夫初入楚門,便被楚門長老生擒,部下九十二寨寨主皆被俘,楚門長老意欲殺吾等,示眾立威,當時,老夫也心想,定是不能生還,不想,公子您,不計前嫌,竟私自做主,放了老夫與那九十二寨的寨主,還準許老夫此後自由出入楚門,為了此事,公子被門主罰跪三日,不許進食,老夫感激涕零,多年來,無以為報…”
賴弼荷到動情處,涕淚縱橫,已伏在霖上。
楚行將他一把拉起,歎道:“慈事,何足掛齒…”
賴弼荷道:“今日,便是老夫報恩之時,公子,你先走,老夫來斷後,快走!”
罷,他便將楚行推出幾步遠,自己則挺杖獨立,傲對群雄,竟真有一種英雄遲暮之福
無劍朗聲笑道:“好一副英雄相惜,情真意切啊,看得我都要哭出來了,隻是可惜,我身後的這些兄弟,可聽不懂你們在什麼…”
“刷…”
所有的人,都已拿起了自己麵前的武器,站起身來,目光堅定,麵無表情。
楚行輕拍賴弼荷肩膀,道:“我本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你又何必如此…”
賴弼荷歎道:“公子,你我奮力拚殺,可能殺出重圍?”
楚行輕歎道:“難…”
“若是再加上我們呢?!”
一聲大喝,一隊人影,已從西方奔來。
“沙漠九十二寨寨主,前來報恩…”
“沙漠九十二寨寨主,前來報恩…”
“沙漠九十二…”
楚行目光呆滯,望著那一隊人,喃喃道:“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