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歡道:“你的劍,沒有我的劍快…”
魏何又道:“倘若,我在你出劍後,以大回環劍招防禦,你該當如何?”
霓歡道:“待你力疲,一劍斃命…”
魏何道:“倘若,我避而不戰,避你鋒芒,待你力疲,再伺機反擊,你該當如何?”
霓歡道:“如此,正合我意,怯戰者,首先,就已輸了一半,況且,我的‘虹衣流彩’,本就是借地元氣為己用,你耗不過我的…”
魏何聞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霓歡也已不再話。
忽然,魏何猛抬起頭,大喝一聲:“拿酒來!”
他喊拿酒來,就真地有人給他拿酒來,他要了兩壇,就有人給他拿了兩壇。
他兀自捧起一壇,掀開泥封,也不話,就是喝酒。
霓歡也捧過另一壇,也不話,隻顧悶頭喝酒。
隻不過,霓歡喝得要比魏何文雅許多。
魏何喝酒,猶如老牛飲水,“咕咚咚”,“咕咚咚”,全然不知滋味。
霓歡喝酒,猶如名士品茗,淺嚐輒止,舌尖嘴角,回味無窮。
久久,霓歡忽然開口,笑道:“回頭吧,回頭,我將這‘虹衣流彩’教你…”
魏何亦笑道:“師叔是在笑?”
霓歡道:“無心笑,隻覺可惜…”
魏何道:“有何可惜?”
霓歡道:“我若一死,這神功便就此失傳,這不是可惜嗎?”
魏何笑道:“師叔身子骨硬朗,再活個一百年也不成問題…”
霓歡白了他一眼,道:“臭子,不用你奉承我,歲月不饒人,我死了,倒也無所謂,落得一身幹淨,隻是我這神功,便就此…唉…”
魏何道:“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人都死了,還要這神功做甚?”
霓歡道:“可這畢竟是老夫半生心血,就這樣…唉…”
話未完,霓歡便又舉起酒壇,豪飲一口。
這一次,霓歡喝酒,倒有點像是老牛飲水了。
魏何笑道:“對!酒,就是要這般喝!實話,我一直都瞧不慣你那一套喝酒的把式,裝腔作勢,虛偽得很…”
霓歡道:“酒入愁腸,愈是大口喝酒,便愈會醉…”
魏何大笑一聲,道:“醉就醉了,又能怎樣?喝酒若是不醉?還喝什麼酒?倒不如喝水…”
霓歡沉吟良久,笑道:“你得對,喝酒若是不醉,還有甚意思?”
魏何道:“其實,這喝酒就如同做人,既然喝了,就不要想醉不醉,好不容易做一回人,就不要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沒酒再掂對…”
霓歡聞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流下,流到了酒壇子裏,道:“你得對,他娘的,老子活了一輩子,都沒放肆過一回,再不放肆,恐怕就沒機會了,來來來,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魏何喝道:“好!難得師叔這般豪氣,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來!幹!”
霓歡道:“幹!他娘的!”
兩個大男人,兩個為了喝醉酒而喝酒的大男人,一邊喝酒,一邊罵娘,那樣子,像極了山林野匪,強盜賊寇。
不過,他們卻也喝得瀟灑,罵得爽快,喝得盡興,罵得更盡興……
旁邊的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平素貫以溫文爾雅著稱的霓歡長老,竟也會有這般撒潑的一麵。
可是,他們的表情卻都很愉悅,沒有一個人有任何不舒服的樣子,他們甚至還在笑,是嘴角微微上揚,不自覺地笑……
他們為何會笑?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