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猛聽來便不高興,臉上已有不悅之色,道:“難道道長認為我樊某人需要酒來壯膽?”
玄月微笑道:“樊門主武功蓋世,怎會需要酒來壯膽,我取的隻是前一種意思,隻為壯行,預賀樊門主馬到成功,手到擒來,僅此而已,還請樊門主不要多想…”
樊猛聞言笑道:“哦?如此,那樊某便借道長吉言,多謝道長美意了…”
罷,接過酒壇子便向口中倒酒。
“等等!”
忽然,玄月又叫住了樊猛。
樊猛放下酒壇,皺著眉頭,疑惑道:“不知道長還有何指教?”
玄月微笑道:“指教談不上,隻是還請樊門主少喝些便好,隻需淺斟一口便是,莫要多喝,喝醉了會誤事的…”
樊猛聞言當即怒曰:“我樊猛喝酒,幾時是淺斟一口的,樊某喝酒向來是用倒的,莫不是道長舍不得這一壇子酒,才出這些狗屁話來?”
玄月嚇得連連擺手,道:“樊門主誤會了,樊門主誤會了…”
“哼!那就好!”樊猛罷,便又舉起酒壇子,這一口氣,便將一壇子酒都幹了。
許是他心中有氣,也許是他想教玄月看看,他樊猛是怎麼樣喝酒的,一壇酒喝罷,他便又要了一壇,仍是一口氣喝幹。
兩壇酒下肚,他已有些微醺,腳步已有些站立不穩。
眾人勸他,莫要逞強,可他不聽,執意要去。
兩壇酒對他來卻也不算什麼,他雖有些微醉,頭腦卻還很清醒,因此,當他揮起醋缽大的拳頭時,仍是能打得那隻老虎連連哀嚎。
他痛打了老虎一頓,發了些汗,酒也已醒了七分,他看著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老虎,不禁仰大笑。
笑罷,他便抓起那隻虎鞭,正欲將老虎拖走。
忽然,他的膝蓋一軟,便猛地跪在霖上,且任他如何用力,都已再站不起來,他的眼裏便滿是驚恐了,這是他活了三十四年間,第一次感到驚恐,他已將目光望向了一個人,此刻正站在人群中的,他的朋友,鐵梅花。
當鐵梅花意識到事情不妙之時,一切都已晚了,老虎回過身來,便已一口咬掉了樊猛的頭顱,樊猛的那具無頭的屍體,便猛地栽倒在霖上。
人群鴉雀無聲,大家都睜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乃至於是詭異的一幕。
鐵梅花已平了樊猛的身邊,可一切都已晚了。
老虎一送口,一顆鮮血淋淋的人頭便“骨碌碌”地滾到鐵梅花的腳下。
夕陽已有些斜了,夜晚已將要來臨了。
就在這時,老虎又動了,他的血盆大口已咬向了鐵梅花。
隻可惜,鐵梅花不是樊猛,他並沒有喝酒,他還可以動。
而假如若是鐵梅花也像樊猛一樣,那這隻老虎便一定會名垂青史。
即便是現在,這隻老虎也已名垂青史了,因為,隻要過了今,所有武林中人,便都會知道,“殺不死”的樊猛竟死在了一隻老虎的口下,這該是一個大的笑話?還是一個大的悲劇?
隻是,能名垂青史的,不管是什麼,都注定是要死的。
鐵梅花甚至沒有回頭,因為他的眼一直都隻在樊猛的身上,但他的劍卻已“回頭”,劍光一閃,一顆虎頭便已“骨碌碌”地滾在地上。
號稱“殺不死”的樊猛沒有被人殺死,今日卻死在了牲畜的手裏,也許對他來,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因為,他不是被人殺死的,也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他。
鐵梅花什麼都沒有,他的表情甚至都沒有動過一下。
但他的人卻已忽地消失了,而緊接著的,穀中便響起了陣陣的虎的悲鳴。
待鐵梅花再回來時,他的一切都已變了,一身白袍已成紅袍,上麵盡是血汙,隻有他的表情仍沒有變。而他的手裏,提著的卻是一十八個虎頭,這些虎頭,大不一,形狀各異。
但無一例外的,這些絕對都是真的虎頭,新鮮的,血淋淋的虎頭,便正如那一顆白色的虎頭一樣。
鐵梅花將這些虎頭一一擺在樊猛的屍身旁。
突然,他又俯下身來,對著樊猛的屍身了一番話。
眾人都不知道鐵梅花的究竟是什麼話,而事實上,鐵梅花也確實沒有想要教眾人聽見他的究竟是什麼話。
但是,有一個人卻聽到了,且聽得真真切切,一字不漏,但那饒臉,此刻,卻已蒼白如紙了。
那個人便是玄月,而他之所以能聽見那番話,隻是因為鐵梅花想要教他聽見那番話,而他現在之所以麵色蒼白,也是因為聽到了那番話。
“兄弟,你放心,殺死你的牲畜,我已經把它的全家都殺了,而殺死你的人,我早晚也會殺了他的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