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如果你能學會把嘴巴放幹淨,也許你活的時間會更長些…”
人群中,一老者緩步踱出。
老者身形瘦削,身背長劍,佝僂身子,一身粗布麻衣,麵色潮紅,長發胡須無風自動。
“蕭七爺…”
“蕭七爺…”
“蕭七爺,您快歇著,這還用不著您…”
看得出來,在場眾人對這位老者皆是異常尊重,就連血蝠教教主劉三棟本人,也是彎腰屈膝,伸手攙扶。
老者卻頗為倔強地一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眾人心雖不忍,卻也深知,老者向來執拗,決定聊事,無人能令其改變,因此,心痛,卻也無可奈何。
李夢龍不禁疑惑,雖自己殺了鼴鼠,眾人憤恨,但大部分人卻也是不為所動,為何偏偏就這老者第一個衝出來,要與他拚命?
其實李夢龍有所不知,當年,鼴鼠守孝三年畢,便加入血蝠教,當時的血蝠教人才凋敝,而這位老者便是當年血蝠教中的中流砥柱,江湖人稱“落葉神劍”——蕭七魄。蕭七魄見當時年僅十餘歲的鼴鼠孝心可嘉,便有意收他為徒,可鼴鼠卻自己已有師尊,已向師尊學過功夫,既已學過師尊功夫,此刻另拜他人為師,乃是於師之大不孝,於是極力拒絕,蕭七魄見他年紀輕輕,卻深明大義,忠孝兩全,由是更加喜愛,簡直要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般,自此,一連二十餘年,對他百般照顧,極力扶持,終於令其坐上血蝠教護法一位,可沒想到,今日卻……
也是李夢龍歪打正著,正好戳到鼴鼠痛處,令其喪屍理智,不然,就憑十個李夢龍,也休想殺死他,且遲早被他耗死。
“兒子”死了,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可以想見蕭七魄此刻的心情,看見李夢龍,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因此,他不顧輩分,衝了出來,誓要為鼴鼠報仇。
此刻,場中,迎風站立二人,兩人皆手持寶劍。
“動手吧!”老者一聲斷喝,挺劍殺來。
李夢龍來不及話,老者劍已到眼前。
這一劍著實太快,快到李夢龍來不及反應,隻得憑本能戰鬥。
“噗…”一聲輕響,李夢龍前胸衣衫碎裂,倒飛出去,血氣上湧,卻被他硬是壓了回去。
李夢龍爬起來,拍拍身上塵土,道:“前輩好本領,晚輩受教了…”罷,恭恭敬敬地對老者鞠躬行禮。
老者初時神色一驚,隨即恢複神態,道:“少跟我來這套,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殺你了?”
李夢龍施禮畢,抬起頭,看著老者,笑道:“前輩見諒,雖我不知您與鼴鼠究竟有何幹係,但我想,定是極為不凡,不然,您不會為了他挺身而出,而且是在其他人皆視而不見之時,前輩,恕我直言,能見教中同胞死於眼前而麵不改色,這樣的教,早晚必亡,您又何必為了一群無情無義之徒,虛擲光陰呢…”李夢龍到此處,微微停頓,目光飄向遠處眾人。
人群中霎時響起咳嗽聲,竊竊私語聲,似是沒有聽到李夢龍的話。
老者沒有回頭,估計卻也猜到了眾人此刻的反應。
老者微微低下頭,神色間頗為無奈,其實,老者衝出來,一是為報仇,二也是氣不過,不然誰願意落下一個倚老賣老,欺負晚輩的名聲,隻是沒想到,偌大的血蝠教,在場接近百餘人,鼴鼠死後,卻沒有一人願挺身而出,就連劉三棟也是一言不發,老者在教中待了幾十年,為了血蝠教鞠躬盡瘁,可以是那次教中大劫後唯一幸存下來的元老,在教中卻也不過是這樣的地位,且劉三棟用人一向隨心所欲,對他脾氣,會逢迎拍馬的,便留下,但凡有一點與他意見相左之人,便被他或殺或逐,這幾年,仗著血蝠教微微有些勢起,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有時,對他這位教中元老也是傲慢無禮,不放在眼裏,隻是,蕭七魄為教為鼴鼠,不與他一般見識,可他又怎會不知,血蝠教如今的微影繁華”之相,不過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回光返照”而已,大勢已去,自己留在這裏,不過是徒勞掙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