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彥若明顯感覺到，自己說完那句話之後的瞬間，他和潘澤之間的空氣仿佛瞬間固化，凝結成極寒而堅硬的冰塊。窒息感趁虛而入，無情占領身體每一個細胞。
“這笑話太冷。抱歉我沒什麼幽默細胞。”潘澤盡力維持著平穩聲線，不過她臉上的冷冷笑容太不自然，馬上便被童彥若察覺到了。“我得走了。還要過安檢和海關。”說著，她伸手想從童彥若手中抽出自己的護照。
然而不等潘澤得手，童彥若便已經將護照塞進了衣兜裏。“愚蠢。”
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別人用這個詞彙來描述自己，潘澤簡直懷疑自己的聽力，“你說什麼？”
“你，是我這兩輩子裏見過的最愚蠢的女人。”童彥若無視潘澤的震驚，繼續說道，“不過這或許就是上天給你安排了一個聰明弟弟的原因。”
“聰明弟弟？彼得？”潘澤一時沒有領悟為何童彥若會突然扯到弟弟，“他？高考數學38分的‘聰明’弟弟，還不及我當年的零頭。”
懶得與對方爭辯，童彥若直奔主題，“潘彼得有沒有告訴你小溪的情況？”
潘澤一臉漠然，“那個人怎麼了？她的情況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她是活得好好的，還是痛苦死去，或是生不如死，對我來說都是沒有價值的信息。”
“沒有價值？那可關係到你未來餘生究竟是以月來計數，還是以年來計數。”童彥若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冷冷語調，卻令人覺得棉裏藏刀，“如果小溪幸存，你是故意傷害罪；如果小溪死了，你就是故意殺人罪——你不會不了解這兩者之間的差別。”
聽了這番話，潘澤忽然輕笑了一下，那笑透著自信，“怎麼，童大偵探又要開始表演推力秀了嗎？好吧，我洗耳恭聽。如果我覺得你構思的情節足夠精彩，聖誕節的時候我會從美國給你寄賀卡來的。”
“其實內容很簡單，關鍵詞隻有兩個——壺身底邊，******。”
眼看著潘澤瞬間變了臉色，童彥若便知道自己說中了真相，“我說，你聽。如果我說的沒有錯，你就不要打斷我。”
在人來人往的國際出發大廳裏，對於童彥若和潘澤來說，世界隻剩下一場博弈。
“在你的計劃中，電水壺是個至關重要的道具，可以說，一把合適的電水壺可以幫你殺人於無形之中。為了找到這把合適的壺，你買了很多款型的不同水壺，在反複測試和比對之後，你選定了最符合你理想的那個——就是當時聚會上你用來煮花草茶的那把白色電水壺。
“其實對普通消費者來說，那並不是一把令人滿意的產品，可是在你看來，它的設計缺陷卻是你整個計劃的製勝法寶——因為壺嘴和壺蓋設計不夠科學，在倒水時，一旦壺身傾斜超過一定角度，水就無法完全依照壺嘴規定的線路流出。一些水會從壺蓋與壺嘴交接的縫隙處溢出，順著壺嘴下方的壺身部分一路滑下，最後從壺底邊緣處滴落……而你需要的，也正是這些從壺身底邊滴落的水。
“為了找到這把理想水壺，你確實買了不少電水壺，經過一次次試驗和淘汰，從中選出最優的那把。你是如何處理那些不合格試驗品的呢？隨便扔掉當然不行——你在不同時間將它們丟棄在小區的不同垃圾桶裏，或許也在小區之外的垃圾桶裏扔過，這麼做為的就是避免別人看到大量嶄新水壺被丟棄而產生懷疑。
“你的確是個謹慎的人，合適道具到手之後，立刻就開始暗自練習了——為著那計劃中最最關鍵的一個動作，一個致命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