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華國北部沿海城市衛鼇城被尼鴻國占領並統治。
4月下旬,氣溫開始熱了起來,天空時不時地飄來一些烏雲。
年方二十六的陳徵遠望著講台上王鑫霖儒雅的風采,心中直呼今天沒白來雲鶴山莊。
雲鶴山莊是大富商徐東堅的海邊別墅,北靠小雨山,而小雨山的北麵又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可謂是有山有水的寶地。
徐東堅喜歡養生之道,他時不時地請一些知名專家來雲鶴山莊傳經授道,今天他請的是年已古稀的王鑫霖老先生。
這種講座是開放式的,隻要是有心之人,皆可來聽,也算是徐東堅樂善好施的一種表現。
四年前,從西方日耳曼國留學歸來的陳徵遠,經曆了父母親人慘遭殺害的悲痛之後,在寶仁堂藥店當了一名藥劑師。
以前,他聽說徐東堅舉辦講座之事,可是沒有時間來聽。今天,他特地向老板張明楊請假,以聆聽王老先生的講道。
這時,一個身穿尼鴻傳統服裝的中年胖子走到院子裏,站在講台下方,冷眼觀看。
王鑫霖講道:
“無視無聽,抱神以靜,這句話的主要涵義是讓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達到內心的寧靜。譬如,有人看見財寶,就見利忘義,甚至殺人奪寶;有人看見美色,就拔不出眼,甚至霸王硬上弓,如此這般,未老而先衰,精氣神逐漸耗散,命不久矣,運不長矣。”
尼鴻中年胖子突然高聲說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也不要,要做苦行僧嗎?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陳徵遠側頭看向這人,心中一動,暗道:“這是經營鐵礦石的尼鴻人季尚恩,他難道來找茬嗎?”
王鑫霖淡淡地道:“要什麼,不要什麼,自有大道決定,苦行僧是否苦,不是旁人所能揣摩。”
季尚恩嗬嗬譏笑道:“你說說,大道是什麼?”
“大道,至善也;心不存善,無形也;形消,命散也。”
季尚恩狂笑道:“放屁,一派胡言。我們尼鴻人把你們華國人都殺了,燒了,即使有大道,那又能怎樣,還不是命喪當場!”
王鑫霖閉上眼睛,不疾不徐地道:“至善,肉身隕滅,精氣神永存;無道無善,禍及家人鄰裏,必遭無根之火,魂魄全無!”
季尚恩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在詛咒我嗎?大膽狂徒,居然敢對我們尼鴻人出言不遜,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吧。”
王鑫霖沒有理睬季尚恩的威脅,繼續道:“古人詞雲: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這句話的涵義深刻,與剛才所講的無視無聽,抱神以靜有著異曲同工之意,讓人放下各種雜念,才可能長生。”
季尚恩喝道:“你還想長生嗎,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長生不老。”
言畢,他抽出一把小太刀,跳到講台,抓起王鑫霖,將刀子架在季尚恩的脖子上,獰笑道:“老匹夫,昨天讓你看個病號,你為何不去?”
見此情景,台上台下一片嘩然,有人驚呼起來,跑了出去;有人不知所措,六神無主。
陳徵遠握緊拳頭,雙眼像尖刀一般,緊緊盯著季尚恩。
徐東堅急忙跑過來,戰戰兢兢地哀求道:“季先生,有話好說,看在老朽的薄麵,請放開王老夫子。”
季尚恩不屑地道:“徐東堅,你的麵子很值錢嗎?”
徐東堅問道:“季先生,你想要什麼,盡管開口,隻要老夫有的,都好說。”
季尚恩道:“你一個土財主,能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呢?嘿嘿,我聽說,你家有一個怪怪的小黑球,能夠割愛呢?”
王鑫霖突然開口說道:“徐東家,你不要上了尼鴻人的當。老朽活了這麼大歲數,已經足夠了。”
徐東堅歎道:“王老夫子,您是我請來的,如果您在我這裏有個閃失,讓我如何麵對您的家人?罷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在身邊,反而害人害己。”
他對季尚恩道:“季先生,你稍等片刻,我去拿那個東西吧。”
季尚恩道:“好,我在此處等你,諒你也不敢跟我耍花招。”
徐東堅快步向內院走去。
陳徵遠右手摸向左肩和肋骨之間,握住柳葉飛刀的刀柄,他悄悄移動腳步,挪到最佳的甩刀位置,隻要情形危急,他馬上出手。
一會兒,徐東堅小跑著來到季尚恩旁邊,遞過一個木盒,道:“季先生,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黑球,你拿走,把王老放開吧。”
季尚恩接過木盒,打開它,看了一眼,哈哈笑道:“徐東堅,算你識相,今天就饒了王老匹夫一命。”